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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欢庆团圆一会(第3页)

惜花脸带怒意,撩开棉帘子,独自进东厢房中去了。兆凌想起惜花的前世经历来,自知说错了话。竟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进退了。惜花轻轻挑起帘子,对外间道:“金兽炉也点好了,屋里暖和了,进来啊。再冻坏了可不成,快进来。适才众人在一处,又喝着暖茶,自然不觉得冷。现在天快亮啦,瞧你,这么一会儿,手又凉成这样。”

惜花搓着凌儿的手,像个宝贝似的攥在掌中,“进来吧,凌弟。”

惜花在里间厢房,取过银盆,用银壶倒了些热水,把面巾浸湿了,轻轻拧干,顺势递给兆凌:“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的。瞧,早就给你预备下了。只是你不该劳动这么多人,凌弟,今日的宾客里面,想必也有不乐意来的呢。”

“这我可就管不了啦,不过今日来的许多人是你我的兄弟,人家也等着见你呢。”

“好弟弟,你就是有些任性。”

“我只对你撒娇,谁叫你是我的亲人呢?”

“人对亲人总是任性些。其实我也一样啊。凌儿,你真的不在乎退位?你知道么,雪戟国主乃知龙就是因为不肯退位,才不听姐夫的劝告,执意追杀他的堂弟,到头来落个被害身亡的下场啊。”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不说这些啦。姐夫,秦药圣是你的三师兄?可他比你年轻一些呢。”

“是啊,他就是姐夫以前的一个学生,后来比我先得仙道,入了同门,辈分上说他就是我的师兄了。好弟弟,你和鸳儿好吗?”

“我们两个想必也是八百年修来的缘分呢。”

“是啊,凌弟为人善良随和,夫妻间自然是和美的,姐夫是一万个相信你呢。”

“姐夫一向宠爱我,一向都护着我的,没有姐夫,哪里有我?除了鸳儿之外,我的一切都是姐夫的。”

“呵呵,你啊。姐夫呢,其实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罢了,除了画画,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所以,我不准备再给你封官了。只是——”

“只是会恢复画苑,对吧?”

“只是,今后任何人,包括凌儿在内,都要听姐夫你的话就是了。”

“你啊。”

“我不是开玩笑的,姐夫说恢复画苑,那明天就恢复画苑,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好吧,好吧。”

惜花大笑,拍拍兆凌的肩,但是很快,叶惜花的神色凝重起来:“凌弟,你这样,不怕有人说姐夫当年救你,就是为了今天吗?”

“那姐夫是因为想要更大的富贵才救我的吗?惜花轻轻一笑:“你说呢?”

“哈!既然不是,让他们说去吧!我不在乎!姐夫是这世上最真诚的人,你的境界,岂是凡夫俗子能及的!”

“好啦,你都快把姐夫吹到天上去了。睡一会儿吧,太累了可不好——”

“又是会伤身子的,对吧?好了,我知道了,我睡一会儿。你再陪我一回,我俩抵足而眠,好吗?”

“依你,依你”

惜花说话又像长辈模样了。

兆凌和惜花抵足而眠,他恍惚间似乎到了一处佛殿,那地方正像水晶宫呢。冰作殿瓦玉为坊,花树满栽一阶香,远看犹如梵宫影,近观恰似御苑光。玲珑九层净心塔,绝艳七转宝回廊。移步虚空如幻境,静思朦胧似臆想。冰铃吹入三更梦,玉箫吟断故人肠。万缕相思化泪雨,竹笛吹罢痴心伤。

仿佛间,有青衣童子引着兆凌入这水晶塔来。兆凌道:“敢问仙童,这是什么地方?我姐夫在哪里?你又要引我去哪里?”

“神君莫问,随我来。”

“神君少待,主上在里面呢。请。”

兆凌见一瞬间已走过七转的回廊,踏过开满各色奇花异卉的香径。来到一座晶莹莹的九层宝塔前,这塔的风格,却一如王者之风。并非他处可比,兆凌好奇,只听仙童一声相请,便不由自主随了进去。只见第一层塔上,是各色乐器,兆凌也不顾许多,看案上有琴,便抚了一回。又见墙上画着一幅红枫,鲜艳欲滴,又画一片荷塘,空荡荡没有一朵荷花,只是一塘残荷叶。上写几句谶语道:“枫荷不是同季发,偏信并蒂开娇花。石榴树下双鸳死,月夜秋塘空痛煞。”

兆凌郁郁不悦,随着童子往二层来。却是各色兵器,墙上有一幅《冲冠一怒》图,画的是吴三桂得了陈圆圆,在马上共赴云南的典故。也有几句写道:“光阴当惜取,流水本无常。胭脂污宝剑,红泪湿衣裳。英雄气偏短,儿女情太长。”

看了这个,似解非解,兆凌也懒得去多想,又往三层来。见这层墙上画穷山恶水间有一对猛虎,正要厮打。别无题字,旁边也未有他物。

兆凌看看更是无趣,便急急往上层而来。上面这一层,放了些象棋之属,却不是兆凌所长,要知他平时学的是围棋,墙上画着《螳螂捕蝉图》,也有几句,十分蹊跷:“谁是螳螂?孰为黄雀?莫怨他人,扪心自问。光阴易逝,修短在天。”

兆凌将棋摆弄了一回,抽身随童子再往楼上,只见香雾缭绕,兆凌蓦地想起书君帝修道来,无心多留,余光瞥见“禅意静心”

四字而已。

再往上,是个书库,多翻几本,都是些清官事迹。兆凌是个最不爱理政事的,见了这些就头疼,一把丢了,再往上去。

再往上层,只有一张桌案,上放一张族谱,族谱卷首写道:“盘根错节,无非人情孽债,纠结隐忍,定是名利乾坤。”

兆凌看了半日,原有兴致减了大半,无心再看,想退出去寻惜花。童子开口道:“神君既来之且安之,小童也好交差。”

兆凌看了青衣童子一眼,大惑不解,心道,且不管他,上去再说。

到第八层上,是算盘、账册。兆凌道:“若是开方在,他是个神算子,一定爱看,我是没心思看的。”

看那算盘底下,压着一张小笺:“难得糊涂。”

几个字,兆凌笑道:“糊涂人,还算的成账么?怕是一笔糊涂账吧。”

到九层上,墙上画着一丛牡丹,近旁横着一把瑶琴、琴上叠放一支短箫,“这就是姐夫最爱了,只是难为我走了这么多层。”

仔细看时,上面一行小字:“叶不离花,花易谢。”

“这是什么话,花谢时总是先落叶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