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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长我的夫wr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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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頁(第1页)

婦人的語氣和表情?看起來不?像是戲謔,大?約是真把他們?當成了出來遊玩的小夫妻,嚴霽樓倒是面?無表情?,綠腰一陣心慌,只?能裝作不?聞。

車夫或許是為了多拉幾趟人,瘋狂地甩動馬鞭,一直到?前面?過?彎,也不?曾減,差點連人帶車都砸進溝里,車上眾人跌得七倒八歪,都罵起娘來。

「往我這邊。」耳邊傳來嚴霽樓的聲音,「前面?還有?幾個大?彎。」

她小心地靠近,努力讓兩人中間有?空隙留出,然?而這個姿勢,依舊讓她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鼻尖彌散著艾蒿燃燒的清苦氣息,還有?他身上長久存留著的一點墨香。

前面?是一道冗長的上坡,身體的失重終於?不?再受她的控制,她整個人已經?徹底落在他懷裡,直到?碰到?他矯健炙熱的大?腿,她差點控制不?住地叫出一聲小叔叔來。

她想要起身,錯開。

「不?要動。」他在她耳邊命令道,溫熱的氣息如同一條小蛇,在嘶嘶地游弋。

她別了別耳際的碎發,抬起的手?指被臉頰撲啦啦地燒灼。

下坡的時候,他順理成章,將手?臂橫在她腰間。

綠腰心中一跳,幸好車內眾人都面?露倦色,並不?注意他叔嫂二人的僭禮之舉,饒是如此?,綠腰依舊止不?住心驚,一個勁地勾著腰朝外張望。

飛馳而過?的馬車這樣快,卻不?及道路兩旁無限倒退的白楊,還有?葳蕤生長如綠洲的雜草野樹,不?住地向車輪纏繞上來,甚至偶爾有?一兩個花骨朵探入車廂,又很快被人摘走。

綠腰是沒摘的,她一點都不?敢動,因為馬車的跌宕,身下的大?腿已經?起伏得足夠厲害,好像她親自在騎著一匹馬似的,她安安靜靜地,像是泥塑娃娃一樣坐著,怕再添上任何一筆變數。

她一直背著身,他微微活動了下關節,兩人貼合得更加緊密,後?背緊挨著的少年的心臟,螞蚱一樣跳動,仿佛要突破血肉的限制,跳到?她手?心裡來。

「師傅停一下,前面?溝口,我們?要下車了。」有?一對中年夫妻衝著車夫嚷嚷。

「這溝裡面?還住人著嗎?看著黑黢黢的。」

那對夫妻有?些不?悅了,大?約是自己住的地方被人小看了,那個男的說:「溝里咋了,我們?溝里地多糧多,山清水秀,你想住進來還不?行呢。」

馬車停到?那個山溝前,車裡面?的人都給這對夫妻讓路,嚴霽樓向後?仰,卻也沒將手?丟開,綠腰提起裙邊輕輕抬腿,把路讓出來,這樣的姿勢,叫她由那種背對的姿態,橫著坐過?來,靠在他胸前。

綠腰沒有?注意到?,頭頂的那雙眼神漸次幽深。

那夫妻兩人下去的時候,婦人看著底下馬路,似乎是恐高,又像有?意要拿喬賣乖,誇張地展開雙臂,以一種完全信任的姿勢,跌進男人事先預備好的懷裡。

等這兩個人走遠,車上人都笑了,以一種很微妙的態度,大?約是在這個地方,這種年齡還能這麼恩愛的夫妻實在少見?,綠腰卻沒有?笑,因為她忽然?想起,從前嚴青教她學騎馬的時候,也曾站在太陽底下,這樣充滿期待地等著接她,不?過?她每次都是自己跳下馬,穩穩站在地面?,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嘆氣,直到?今天,她才反應過?來。

她茫然?地仰起頭,試圖尋找迷失的舊憶,顱頂正好碰到?他的下巴,思緒中斷。

綠腰不?依不?饒地向上看去,相似又迥異的眉眼,忽然?讓她生出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錯覺,她提醒自己,這是小叔。

橫在她腰間的,是捉筆拓印的手?,不?為誰牽馬,自然?也不?放羊,更不?會為她暖床,可?是下一秒,那雙手?不?由分說地緊了緊,頭頂傳來警告的聲音。

「坐好。」

第37章

前一天是個好日子,這一天也是一樣,甚至更好,就像太陽總是比月亮更亮。

日上三竿,那間小小的裡屋,人還未醒來。

嚴霽樓懷著一種複雜的接近謎底般的心理,靜靜地朝屋內走去。

套間裡外只隔著帘子,他很有分寸感地停下腳步,駐足在簾外,依稀可以聞見一股隱含的皂莢,混含著其他香的味道。

「嫂嫂?」

他輕輕叫了一聲,那音量不知道是怕打擾她?休憩,還是有意不要她?聽見。

果然?裡面沒動靜,他掀起帘子。

寬敞的炕上,女人正蜷身歪在玫紅色團花被單上,松綠色的緞面被子,大?半垂落到?地面。

昨晚大?約是累狠了,她?是和衣而?睡,裙子捲成?筒狀,胡亂裹著小腿,蹭出許多褶皺來,上身的對襟衫也沒褪,一張瓷白的鵝蛋臉,半埋在黑鴉鴉鋪開的頭髮中,只露出一隻白到?透明的耳朵,沒有耳垂。

嚴霽樓莫名想起,從前他聽村裡的老人說,耳垂薄的人,大?多都缺福氣。

他的寡嫂沒有耳垂,恐怕命要苦了。

轉念一想,如果不是命苦,怎麼會?嫁進他們這個家呢?

陽光從明紙窗子裡照進來,她?的睫毛微微翕動。

按理說他應該避開眼睛,可是他沒有。

在馬車上,他記得,行到?最後,車廂里空空如也,只剩他們兩個人,她?都一直安靜地坐在自己懷中,臂彎里她?垂下的髮絲,柔軟修長,他低下頭,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樣子像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