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1页)
接着仙鹤长腿们集体闷着嘴笑,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腮帮子乱颤,这是她们的一惯的标志性的笑。接着蕙子晴子闪着朦胧大眼,也在笑,个个声音宏大。
本沫被这乱哄哄的一阵搅,心里发了慌,身上的衣服像被褪去了,她像是赤裸裸的站在她们面前,脸红心跳,耳边似乎又响起儿时她们唱:“猴子面、蔑几脚、丝瓜颈、摸癞痢壳。”
这时的羞惭之心比那时还要厉害得多。
她低头想跑,又听大姐叫道:“跑哪里,我们五姐妹一起合个照,你拍不拍。”
“拍。”
说着转身面向院子,无意往外瞥了一眼,张沫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枇杷树底下,顿时刚刚被羞辱的感觉再也藏不住了,畏畏缩缩的僵在那里。
当她像姐姐们伸出腿,摆手势拍照时,她的身体在发抖,整个身体扭曲了,手脚僵硬,表情极其不自然的出卖了她,身体猛地发冷颤,顿时感到无法承受的痛苦。尤其在张沫面前,她感到总有人在他在场的时候,专门羞辱她,这加深了她的痛苦。
她又看了一眼张沫,他坐在矮墙上,垂着头,目光看向别处。待拍完照,他才缓缓走来,从她身边经过时,张沫轻问:“那枇杷树现在结果了吗?”
“那棵枇杷树就是我!”
本沫用颤抖的嗓音说,说完即匆匆往屋里跑去。
此刻她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群人,有那么一刻,她认为这样也好,张沫通透的了解她,知道她的一切,反过来就更容易看清他。
她径直跑入花园,见三姑父一个人在烤火房,她也躲进了黝黑里。
三姑父见本沫来,便说道:“你是读过书的人,我和你说了就明白。我听说你大姑唆使赵本唯打电话质问你爸爸,连大姑的女儿时不时挑衅你爸爸,说‘你要再跟我妈妈这样说话,我当不认你这个舅舅。’”
“是有这个事。”
“依我意见,大姑及她女儿这般实为不妥,趁两老还在,不仅上门赔礼道歉,还要写份认罪书,并签字画押立为据证。”
本沫心下想,果真是三姑父的手段。她尴尬地笑了笑,扭头见张沫也跟了来,因此她的心又回到张沫身上,用深沉的目光看去。
只见张沫看她的眼神像儿时一样,依旧是平静温和,此刻又显得深沉了,此时此景便是慰藉。儿时情景像是重影了一遍,此刻她明白他刚刚不与众人奚落羞耻她,现在又弃众人来寻她,可见他的心待她与别个姊妹不同,便是深重之情了。
见他已进来,她极力控制那颗怦怦直跳的心,三姑父与本沫左右两边,他偏进来挨着本沫坐最里面,这使她浑身乱颤,愈加慌乱起来。
三姑父见他儿子进来,话也止了,张沫说:“你在这里起劲道什么,各人的思想环境不同,你总不能指示摆布别人,别个也不听你的。”
“哪个国家大事没有协议流程的。”
三姑父说。
“你认识哪个国家?”
张沫说话声音洪大,烈且刚坚,三两句把三姑父激得从凳上站起来,而后哄了出去。
本沫在他身上连拍了数下,细声说:“他是父亲,应当尊重些。”
“现实就是如此,他扯的都是没有用的。人在这个环境里,只有钱才是硬道理,你看整个屋外的人哪个不是这么想的,钱才能解决问题。”
本沫与张沫独处时,他说什么已不大听,满心满眼都是幻想:与他在烤火房独处时,当他起身,她故意帮他拍打身上的灰,而从后背抱住他,如若他也转身抱她,正如梦里一样缠绵。啊,这么想着,心里又隐隐作笑。
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呀!你们两个就好,在这烤火!”
两人被声音唬了开,本沫手中的火钳哐哐的两声掉在地上,她起身扭头看去,是三姐本君,身后跟着三姑。
本沫见三姑这样似雷嗔电怒走来,便又想到儿时游戏时被她捉个正着,此时她像是被捉个正着一般,面红耳赤,忙慌张起身让座,说道:“我去泡茶。”
走出时又看见父亲进去了。
本沫再次回到烤火房,呈扇形的火池旁从左围到右围赵敏慧、本君,张沫,荣芝,唯张沫和荣芝之间空出一位,她一人递一杯茶,然后挨着张沫坐下,听众人说话。
这些年,连从前性格严肃的本君也变得灵动,饶有风趣,而她越发的拘谨沉默,比儿时又加了几分清冷,她心里藏着许多事,拘泥着放不开,闷闷的不说笑,别人问她只闷的回一句,似乎像儿时一样她是卑微的,一个没资格说话的人。
张沫拿眼睛瞧她,她不敢看(与实际想的一样,他的大眼睛只能远观而不能近看,近处突凸的使人接不住光,再者他性情与本逵有些类似意粗性躁。)
只轻轻瞥一眼张沫,眼睛不自觉又抬起头看向三姑,原来三姑的眼睛正直盯盯看着他们俩,在她眼里,一个佯羞诈愧,一个深情满怀,她那眼睛铜铃似的,隔着篝火,眼里也有火似的,顿时又想起她从前那一句:“不知廉耻!惹得别人一身骚!”
顿时本沫缩身缩腿,不由又低下头不看张沫了。
三姑侧脸看向本君:“君君有个好工作呀!”
“大姐本华当老板,二姐本红国企高管,本唯钢铁公司科长,她们三个好些,我是一般,工作一份,娱业一份,养老单位名声好听,实际如养塘一样,水里鱼儿知深浅,浮沉自由,都是看塘鱼,养活水。呀,再过几年我就退休了。”
“呀,你看君姐,再干几年退休,你倒还没开始参加工作。”
张沫打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