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1页)
他说:“陛下,您大可以把谢羽立为丞相,也可以把她立为皇后,但二者,若是同时出现,只会把这个手无兵权的女人变为众矢之的,陛下您,真的忍心?”
内廷和前朝勾连向来是大忌讳,就算是权倾朝野的摄政之臣,也不能例外。
林老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孤知道了。”
说罢,我起身要离开,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你还有什么话,现在不想说,回头上奏章吧。”
他赶紧道:“是托陛下给谢羽她传个话,其实……她的祖父对她一直很愧疚,积攒的多了,却再也没说出口,最后把话都带进了棺材里。”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早已逝去的谢珩。
其实谢灵仙是和我一同出门的,但是我思索一番,还是觉得他们没什么见面的必要,干脆又把她留在了大明王宫,谢灵仙便说好容易赶上休憩,要邀请司马伶和一些女官来行宫。
这个时辰,我估计她们都把茶撤了,若是我回的晚了,兴许都赶不上热乎的午膳。
只需片刻,我就回了明王宫。
司马伶也很识趣地带着几个女官离开,谢灵仙为我捧上热茶,问我:“谈得怎么样?”
我一五一十将方才情形托盘而出,但提到谢珩对于她未曾言说出的愧疚时,谢灵仙冷静自持的神情才有些许变化,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喝完茶,顺手把茶盏交到谢灵仙手中,她一个恍惚,差点把东西砸到了地上,我连忙扶住她的手,把茶盏交给一旁候着的侍女,谢灵仙脸上勉强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莲牙?”
我的语气软下来。
谢灵仙,才说:“无妨,只是没想到祖父他……呵,不说也罢。”
那些尘封在姑苏的少女往事,经年后又触动了她的心弦,但也只是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泛起一点点涟漪,转瞬又消失不见。
不久后,萧牧河携妻子进京。
原本我打算把他的婚事交给六尚自己去处理,可这是皇族家事,高宣王有没父母过问,左右又落到了我手里,原本我谋算着在春试后,给谢灵仙提拔一番,但因此事,到底是耽搁了些许时日。
说是夫妻,其实并不恰当。
先帝丧期过去不久,本不该在明面上如此大张旗鼓,可萧牧河来宫中见我,将早就定下的婚贴拿了出来,李素瞪大了眼睛,就算平日再怎么镇定的一个道人,现下也慌了神。
麒麟卫设下的司察也不是吃干饭的,所以我知道萧牧河早就有了个知心人。
不过萧牧河把她保护的很好,我也是几经辗转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中途还让谢灵仙去昭阳那里打听了一番,才确认了这件事。
但我未曾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把婚事都定了,却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根本没经过长安这边的同意和许可,他看中了人家东方氏的姑娘,就这么自掏腰包把这婚事定了下来。
太极殿原本是先帝的起居之所,我登基后没有把这里作为寝宫,而是在太极宫中另择他处,久而久之太极殿便成了我的书房。
不论春夏秋冬,这里都燃烧着浓郁的沉水香,来盖过原本的味道,即便如此处在里面的内殿我是一次都不会踏进。
数年前,还是我和萧牧河一同在这里给晨起的先帝请安,如今也算是时过境迁。我把手放在两边雕刻着的龙头上,瞥了眼婚贴,冷笑两声,问萧牧河:“怎么不早拿出来。”
不是说在我登基后直接呈上来,求我给他心爱的女人上到族谱中,而是偏偏订下婚期的时间是三年前。
先帝还健在。
萧牧河却让我来认可这门婚事,这不是钻空子是什么,我心里不爽快是自然的。
没有哪个帝王喜欢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先帝必然不会同意。”
对于我的质疑,萧牧河极其直白地回答道。
我上下扫了他两眼,说:“如若孤要棒打鸳鸯,你当如何?”
他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他。
他像根木头一般杵在我跟前,听到我不像试探的试探,他哐当一声跪了下来,从木头变成了不会说话的石墩子,李素在一边急得团团转,若不是我在,定要指着他骂起来。
我让李素先出去等着,单独留下萧牧河。
李素站出来,想要说什么,我又看了他一眼,他又低下头,往后面退了几步,转身跨出殿门。
我问萧牧河:“你觉得王位是束缚?”
萧牧河慢慢抬起头,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回陛下,不是束缚,是责任,只是……”
这句话直接让本来拉着脸的我破了功,其实我确实怀疑李素大费周章,是想要全这门未经先帝首肯就定下的婚事。
这些年,他和昭阳也未必有多好过。
昭阳的父亲还在,如今云游四海,可是萧牧河的父母因病早逝,少时就和师父在山中生活。
我清楚萧牧河没什么心眼,也不会和朝中某些怀有异心的老东西勾搭,但他身上这股劲真是让我想给他一脚。
“只是在婚事上不想委屈你的王妃。”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萧牧河还有些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指着他,颇有些咬牙切齿:“你个小混球,景宁二年你舔着脸来求我,要是没过几年你就花心起来,去纳妾填房,你且等着。”
他傻了眼,后知后觉地叩首谢恩。
我呵了两声,眼见萧牧河两个耳朵红了起来,挥挥手让他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