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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爾先生只說過生會對自己的學長產生依賴,秦思意也知道這應當並不少見。
可現在,他所困擾的卻並非鍾情與自己的距離,而是藏在胸腔里那顆猶嫌不足的心。
秦思意畏怯著對方掩藏好的占有欲,又矛盾地期待著對方能夠更加靠近。
他不自覺地將雙手交握在了膝上,食指掐進皮膚,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顯眼的抓痕。
神父仍在窗後聽著他細碎的回憶,從第一眼的尋常,到湖岸邊那個短暫的瞬間,再到離別前隱約的不舍,最後便是前夜那點混沌的期待。
他把聲音壓得極低,仿佛音調稍稍一揚,這些秘密就會跟著燭火一起映向花窗,乘著寒風,往更遠的地方飛去。
「愛欲是人類生來的自由。」
良久,神父終於在秦思意的沉默中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他沒有像後者以為的那樣按照教令作出反對,僅僅用再平靜不過的語調,將這句話傳到了窗戶的另一頭。
「你會在一生中不斷地愛人。親情、友情、愛情,不同的相遇會讓你感受到不同的愛。」
「你要做的,就只是去學習,學會接受和給予,學會如何愛人。」
「可這難道不是錯的嗎?」
「Linus,這該問你自己。」
離開時,教堂外刮來了一陣風,卷著不知從哪裡凋落的枯葉,忽地就從秦思意面前飄了過去。
他迴避著閉了閉眼,低著頭,直到再聽不風聲方才睜開。
路旁的燈光將臨近的玻璃裝飾照得燦亮,斑斕地映射出流溢的色彩,像是正有一條河在其中極緩慢地淌過。
有人站在那座玻璃裝飾旁,穿著繡有斯特蘭德舍徽的披風,只是一道輪廓都顯得英俊而挺拔。
秦思意的眼鏡起了霧,朦朧地將一切都變成了奇異的色塊。
他看見那人朝自己走過來,隨著霧氣的消散一點點變得清晰,最後某次眨眼的間隙里,映出了鍾情斯文又寡幸的臉。
「你來這裡做什麼?」秦思意的聲音被風吹得像是在顫,含糊不清地傳進對方的耳朵里,倒是惹得鍾情遠遠便笑了起來。
「來找你。」他走到了秦思意的面前,隔著幾級台階,無比期待地仰著臉。
「是林學長告訴我的。」
他本想問對方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可鍾情就像將他看穿了似的,在他張口的同一秒說出了問題的答案。
「為什麼來找我?」秦思意仍舊站在原地,輕蹙著眉頭。
風把他的衣擺揚起來,帶著朝露的清香撲在了鍾情的身上。
「因為學弟要學長帶著去吃飯,我餓了。」鍾情說著伸出手,攤開手掌遞到了秦思意的身前。
他的眉目舒展又深邃,攜著笑意,依稀就將這句無比幼稚的話,變成了情人間的低喃。
究竟是掩藏與克制,還是天然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