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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欢儿的时候,我让她回到京城时帮我带一封信给十四。我只写了一句话:胤祯,你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一想到胤祯,我的家,紫禁城,我的玩心似乎都散了。我的心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不久便传来一阵极大的喧闹声。十四一行人终于到了。道路两旁的官兵费力维持着秩序。可是人潮疯狂地涌动着,官兵的叫骂声无济于事。
“师傅,如今江南已经安定了不少,该是没有你这等‘反清复明’的刺客了吧?”
我不无讽刺地说。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片刻后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指着前方不远处说:“来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终于,阔别一年的十四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似乎又成熟硬朗了不少。蓄了一点儿胡子,已经不似以往活泼爽朗的模样。此时正一本正经地扫视着人群,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我心一惊,连忙拉着师傅转头就跑,狼狈地躲进一个小巷子里,大口大口地吐着粗气。
在街头的转角处,我听到人群中传来的一声声呼唤:“福晋……”
是……府里的下人们。
“依梦,你究竟在哪里?”
这声音竟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我伸出双手按耐住胸口的慌张,竟差点晕了过去。最后还是师傅扶住我,把我搀回了书社。刚才我们离十四太近了。
“你这是何苦呢?”
师傅亲手为我倒了一杯茉莉清茶。
我抿了一小口,无奈道:“这是我的怯懦,也是我的悲哀。其实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我就已经满足了。”
☆、归路
之后一年,我又在醉香楼混吃混喝玩了三个多月,直到后来“婉罗”
的名头闹得有点大了,我才不得不离开。回到书院后不到一个月,师傅外出,我也就不愿意再多呆,又拉着王逸然到角直、南浔、木渎、光福、安昌等地转悠了一圈,一晃眼大半年就过去了。离家快两年了,我也开始有了种落寞孤独的感觉,毕竟我也是一个母亲。同时我又开始咒骂自己的软弱来。而在四个月前也发生了一件对我而言心痛至极的事。
因为十四妻妾稀少,我又“抱病”
,康熙在半年前“善解人意”
地为十四指婚。这次他迎娶的是一位庶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是典卫西泰之女,与云溪似乎有点亲戚关系。我多方打听,也只知道她相貌极美,才情很高,名字中也有一个“云”
字。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一件更大的事使我下定了决心。
那就是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著名的“毙鹰事件”
。这代表着晓玥一家人悲剧的开始。我曾经说过要想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但是事情真正到来了,我才知道那些话都只是说说想想,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我无法眼看着她走向命运的巨大旋涡,而自己再这样逍遥下去了。尽管我知道我不能为她做什么,但只是陪着她,也好。
其实我也并没有这么伟大吧。我心里想的,还是十四和他新娶的那个女人。
“想好离开了么?”
送我的是王逸然。
我看着路边的野菊,嘴角绽开一抹清丽的花儿,“这花真美。可惜就要凋谢了。我也要离开了。再见了。”
说着我向他挥挥手,泪却突然不自觉地掉落下来。他调侃地笑道:“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哭啊。行了,快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