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1页)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自嘲一笑,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也突然感到有些棘手,不知道该拿幼姝如何是好。他不喜欢别人探听行踪,尤其忌讳后院妒忌之争来越界,哪怕是野心勃勃的福晋,也从不敢派人去跟踪任何一个阿哥。
可她偏偏这样做了,又偏偏这样直白的将她所想所思全都告诉了他,好像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剖出来,坦荡的交给他,告诉他,这就是我的全部,我将自己的真心都给了你。
不管你怎么想我,我都认了。
胤禛开口,语气竟然是自己没想到的缓和:“爷知道了。只是你私自跟踪阿哥,犯了错,罚你默《诗经》百遍,禁足一个月。”
幼姝怔了怔,这个处罚比她想的轻多了,她还以为会禁足半年,甚至是除了她侧福晋的位子,毕竟她刚刚议论了朝政,还直指皇家忌讳的亡朝一事。
胤禛看着她发愣,心中一软,凶道:“怎么还不走,等着爷打你板子吗?”
她实在太过胆大,若这事被李氏发现,李氏必定会胡思乱想以为她要迫害弘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哪怕不被李氏发现,被后院中任何一个女人发现拿来做筏子,他也难袒护她。
幼姝抑制不住嘴角的喜悦,利落的扣了头,起身道:“妾身领罚,那妾身就先回去默书了,妾身告退。”
待幼姝走后,胤禛慢慢走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一张纸,那张纸上的内容竟然和幼姝之前拿到的方子相差无几!
胤禛这样心细如发的人,弘昀有异状,他怎会看不出弘昀在说谎,宴会之后他左思右想不对劲,便派人追查,幼姝派出的人第二天就被暗卫发现了。暗卫将此事禀告他,他思索好久,再下令继续纵容幼姝追查,又多加人手保护弘昀的安全。
幼姝在赌,他何尝也不是在赌,他在赌幼姝为什么要来追踪弘昀,是想谋害他还是也想查清真相;他在赌幼姝知道实情后会怎么做,是会纵容事情发展下去,还是告知他真相,抑或是在后面推一把?
索性,幼姝赌赢了,他也是。
至于弘昀,早在三日前,就已经被他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治病,派了医术精湛的太医和十数个武艺高超的侍卫,府中只当是二阿哥还在闭门思过,实则屋子已经空无一人。
不过,幼姝说的有一点确实是他从前没有想到的,弘昀必定不是第一个碰到这福寿膏的人,这皇城中到底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已沦陷进去,这东西是如何流传进来的,他要好好查查
解药
胤禛明着暗着排下去十数号人纠察此事,结果却让胤禛难以置信,这害人的玩意竟然明末就在勋贵间流传,至今在京城世家望族、土财主家、富商家里也有不少人暗地在吸食,多数人并不知晓这福寿膏是如何制成,只听得是舶来品,又价值千金、颇为珍贵,故而意动,谁知刚一碰竟然撒不开了手,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面砸钱。
而这东西后面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除了海上富商,还有西域外国使者插手,尤其在福州、漳州一带,竟有官员也参与买卖一事
这事情远比胤禛设想的要复杂,他面色渐渐凝重,意识到这是一盘大棋,牵一发而动全身,须得彻查清楚,方可将其连根拔起。
他下令,拨了重金命人暗地里追究此事,哪怕不惜要去海上飘到洋人老家,也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胤禛又想到至今在城外皇庄上治病的弘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弘昀作为府里的二阿哥,需要进学,时不时也要进宫,何况还有李氏,终究是瞒不住的,只说染了时疫,挪出去救治。
此话宛如平地惊雷,除了幼姝,后院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自危,生怕自己也染上,又想起弘昀先前一直被禁足,松了一口气。李氏听见后登时晕了过去,醒来便哭天喊地的要去庄子上照顾弘昀。
胤禛在前院,也不见她。李氏就去正院哭闹,福晋被她烦的不行,恨恨训斥了她一顿:“你膝下除了二阿哥,还有三阿哥和二格格,如今将两个孩子都撇下不管了。何况这件事有四爷在,还有宫里的御医守着,你也不懂医术,又不是个沉稳的性子,去了只会添乱。”
福晋倒是难得提点了她一句,李氏听到也止住了哭声,不错,她还有年幼的三阿哥,后院是个吃人的地方,若她走了,三阿哥安全堪忧。
李氏只能在东院里烧香拜佛,整日以泪洗面。
原本幼姝禁足一事还在后院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如今被弘昀的事掩盖了下去。
福晋不愧是和胤禛做了多年的夫妻,胤禛这样的性子,哪会不管弘昀,是一有空就往庄子上去。弘昀每日都被绳索捆绑起来,尤其毒瘾发作的时候,像是发了狂一般,头使劲往墙上撞,哪怕是绑在椅子上,也困不住他,挣扎着要以头抢地。身边必须有两个力气大的侍卫守在身旁,半年毒瘾犯了,眼睛猩红、浑身冒汗,浑身抽搐不已,为怕他自尽,又在他口中塞了帕子。
胤禛头回见到他毒瘾发作的样子,腿一软差点要站不住,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爱新觉罗胤禛的儿子,竟然癫狂狼狈成这个样子,并且犯病时弘昀失了心智,连他这个阿玛都不认。
胤禛请了五六个有名的京中大夫,又留了位医术高超的御医。他这样行事谨慎的人,竟不惜去求了皇上,让御医长久的住在庄子上。御医和大夫们看到时也吓了一跳,当下便明白这是皇家辛秘,无论这病治不治得好,这事都要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