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页）

我曾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不会再见萧越。

但是为了稷儿，我违背誓言了。

齐昭说过，萧稷不仅是我儿，更是太子，是大蕲储君。

如果一国太子残暴狠戾，将是天下之不幸。

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血书恳请萧越允许我亲自抚养稷儿。

“知错了？”

萧越青天白日的一身酒气，挑起我的下巴啧啧两声，“还以为你有多硬气。”

“你还不知道吧？三年前，朕将你幽闭之后不久，齐昭擅离职守，千里迢迢进宫为你求情。她凭什么消息这般灵通？又凭什么对朕指手画脚？朕当时便将她下了诏狱，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他摔碎酒杯，拔剑砍向花瓶，“一介妇人，平民出身，人人皆称她为战神，为大蕲救星，谁还记得朕才是结束乱世、一统江山的天子？”

“朕早已昭告天下，齐昭实为女儿身，欺世盗名，骄横跋扈，为万民所唾弃！”

我看着他的癫狂模样，心中无比凄凉。

算起来齐昭今生死于二十六岁，我原以为挺过二十五，就能活下去。

谁知还是躲不过宿命，连她的骨灰都无处可寻。

10

我去见了皇后最后一面。

昔日雍容华贵的女人，如今面如枯槁，形同疯妇，因思念公主，哭瞎了一双眼。

她扯住我的衣袖不放，求我为公主报仇。

前一刻萧越已经派人灌下她毒酒，我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

按萧越的说法，她不死，如何给我这个太子生母腾出位置？

我眼睁睁看着皇后的眼耳口鼻皆渗出乌血，她痛得以头抢地，仍念叨着公主乳名。

宫人冷漠地用草席将她一裹，送入房村，那是年老宫女停尸的地方。

齐昭和皇后都死了，萧越如获新生。

他精神一振，广纳后宫，选尽天下美女。房屋不够分，便大兴土木，建了一座又一座奢华的宫殿。

他再度委派我掌管宫务，我推拒了。

我不好华衣美服，不好金银首饰，不好名贵字画，一心扑在稷儿身上。

稷儿的每顿膳食皆由我亲自料理，每件衣裳都是我亲手缝制，我从不过问他的功课，更不过问萧越如何教导。

萧越对此颇为满意。

虽然他不吃我做的膳食，不留宿在我寝殿，但他常拿我做宫中表率，说女子应以柔顺为美，以妇德为上。

稷儿十二岁那年，萧越将年方十六的大长公主之女迎入宫中为继后。

“贵妃虽是太子生母，到底出身卑贱，名节有失，又有哑疾。”

宫宴上，他当着年轻继后、稷儿和后宫众人的面将我贬得一文不值。

我心知稷儿这些年一心向着我，又渐渐长大惹他忌惮，当即自请降为嫔位。

萧越假意安抚几句，将我降为柔嫔，还要我以后和稷儿少见面。

“常年长于后宫妇人之手，难免失之阳刚。稷儿，父皇今日教你射箭。”

他命十名低阶妃嫔头顶瓜果列成一排，又让稷儿搭弓射箭。

“淑妃也来。”

早已失宠的淑妃被太监推到稷儿前方，吓得她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一个十二岁小少年的箭术能有多少准头？

他连发两箭，分别射中了一位美人的右臂和才人的锁骨。

继后不忍心，出声劝谏，却被萧越调侃：“皇后也想试试？”

所有人屏住呼吸，低眉敛目，生怕被萧越选中。

“不若让臣妾来。”

我让泗儿将纸条递上。

子射母，岂不更为有趣？

萧越抚掌大笑，让众人撤下，换我做箭靶。

稷儿害怕地后退，我平静地看着他，示意他尽情发挥。

第一箭他射偏了，从我的额头擦过，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