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页)
牛鲜花听见电话铃响了,赶紧从卧室里跑出来
接电话。电话里传出回来喊妈妈的声音,她惊喜地大叫:“回来,是你吗?你会说话了?”
说着她大哭了起来。“我的儿子,你会说话了,想死妈妈了!儿子,妈妈知道你不开心,妈妈不是不喜欢你,妈妈是没有办法。儿子,你在那边要听话呀,你只要听话,爸爸、妈妈会喜欢你的。儿子,让你爸爸接电话……姓帅的,是你吗?你给我听着,你们要是还有良心,要好好待我儿子。要是虐待了孩子,我马上飞过去,掐死你,咬死你们!”
帅子接过了电话,动情地说:“鲜花,我们怎么会虐待他呢?我们才带了他两天,才知道这两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正说着刘青回来了,帅子改了口:“方老板,这件事就说定了,再见。”
说完挂了电话。刘青疑心重重地看着帅子,问他跟谁通话呢?帅子直视着刘青坦然地说,跟方老板呀。刘青说,新房子她已经租好了,赶紧搬过去吧,这鬼地方住够了。
牛鲜花为公公找老伴去了婚姻介绍所,工作人员一听她的来意,惊讶得眼睛睁得老大,帮公公找老伴这可是新鲜事。人家让她说说帅是非的条件,软件和硬件都说得详细些,牛鲜花听到新名词脑袋有些发蒙。工作人员解释说,软件是指人品呀,形象呀,身体状况呀;硬件呢,就是收入呀,财产呀,住房呀。牛鲜花自然拣好的说,相貌堂堂
,身体硬朗,收入可观。工作人员让她登记交费办手续,慢慢挑,细细选。
牛鲜花在一大堆资料里选来选去,选中了一个姓夏的退休老师,她看着夏老师的简历和照片觉得眼熟,突然想起来了,夏老师在月亮湾小学教过书,是她的小学老师。
牛鲜花离开了婚姻介绍所就直接去了夏玉秋家,夏玉秋开始没有认出她。牛鲜花自我介绍一番,夏玉秋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把她让进了屋里。等牛鲜花落了座,夏玉秋问她怎么找来的,家里父母还好吗?两人越唠越热乎,牛鲜花趁热打铁,说在婚姻介绍所看到夏老师的资料,感觉跟她公公很般配,就动了给他俩介绍的心思。夏老师说,她信得过牛鲜花,就跟帅是非见见面吧。
牛鲜花是个急性子,当下联络了帅是非,安排好见面时间,马不停蹄地带着夏玉秋去了公公家。两个老人说话,牛鲜花在旁边倒茶送水,把两人往一起撮合。不知为什么,帅是非把夏玉秋晾在一旁,蹲在地上用火钩子挑起地上的炉盖来,想把炉盖放到炉子上,挑了几次都掉在了地上,越发显得有些尴尬。夏玉秋看了感慨地说:“您演的话剧我看过,台上台下不一样,您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话却不多。”
帅是非没有出声,继续挑着炉盖。牛鲜花在旁边着急了:“爸,您能不能待会儿挑炉盖,夏老师和您说
话呢。”
“说吧,听着呢。”
帅是非答应着,继续挑着炉盖,一边挑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整不明白!”
他整了好半天的事儿,终于把炉盖挑到了炉子上,这才抬起头来和夏老师说话:“我本来话就少,台上说的都不是我的话,是编剧的。”
夏玉秋站起来说:“鲜花,看来我该走了。”
“别呀,你们也没说几句话呀。”
牛鲜花想把她留下。夏玉秋笑着说:“话不在多少,有数就行了。”
她坚持要走,牛鲜花只得跟在后面送她。
出了帅是非家的门,夏玉秋说:“鲜花,我看算了吧。通过刚才你公公这个挑炉盖的细节,我可以断定你公公性格很倔强,过去我那位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导致离婚。”
牛鲜花忙解释说:“夏老师您误解了。我公公是个实在人,刚才挑炉盖这件事,换一个角度去理解,那就是做事非常认真,非常执著,绝不三心二意。这样的男人才值得信赖。”
夏玉秋笑了,拍了拍牛鲜花拉她的手说:“卖瓜的都说自己的瓜甜。好了,你回去吧,我回去也再考虑考虑。”
送走了夏玉秋,牛鲜花回去就不乐意了,数落起了帅是非:“爸,我不是批评您,您说今天是相亲,你和炉子盖较什么劲?人家还以为您不愿意答理人家呢。”
帅是非倔劲儿又上来了,直着脖子辩解道:“我怎么了,盖炉盖不对吗?炉盖不
盖煤气跑出来怎么办?我看夏老师的气管不太好,有点喘。把她熏坏了谁负责?什么事呀,我看她这个人有点儿酸。”
牛鲜花急得一跺脚说:“那您说话呀,您这是护着她,为她好,把话说出来多暖人心?”
帅是非一听不高兴了:“这样的话我能说出口吗?是不是有点讨好人的嫌疑?”
牛鲜花问:“那您到底看没看好人家?”
帅是非有些不好意思了,吭哧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没看好我能在这里坐这么久吗?早就抬屁股走人了。”
牛鲜花让他弄得哭笑不得:“说您什么好?倒驴不倒架!”
程子修的病立竿见影的好了。等他和牛鲜花在茶楼演的相声散了场,茶客们散去后,他悄悄把牛鲜花拽到一旁,小声说:“怎么能让你花钱请我的儿女呢,你多不容易啊。”
说着掏出一沓钱,递给牛鲜花,“这钱应该让我出。”
牛鲜花把钱推回去,笑着说:“拉倒吧,留着请我妈吃几顿饭吧。她也有几年没下饭馆了。”
“也好。”
程子修把钱揣起来感叹说,“唉,我养了八个儿女,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我绝不能到你家去,太丢人了。他们就是想要我的房子,我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他们怕丢了房子也可以理解,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吧。您还是到我家,早晚也好向您请教。”
牛鲜花诚挚地说。程子修问
:“你真是这么想的?”
牛鲜花说:“我从不说谎。”
程子修拿出了一个小包,郑重其事地递给了牛鲜花:“这是你妈要的大鼓书曲谱,还有几盘我说的相声录音带,捎给她吧。告诉她我这几天去看她。”
“再去的时候别净买些吃的,不如送她一束玫瑰,那多有情调。别忘了,你们都是搞艺术的。”
牛鲜花笑着提醒他。程子修点点头说:“我记住了。哎,你也别光张罗我们,自己的事也该考虑考虑了,我有个老邻居挺不错的。姓庄,哪天给你介绍介绍?”
牛鲜花笑着说:“那好哇,不是搞艺术的吧?”
程子修摇了摇头:“你是让搞艺术的吓着了不是?”
牛鲜花回了家,全家人都没有睡,在看电视。牛鲜花催促两个孩子赶紧睡觉去,别看了,孩子们撅着嘴悻悻离去。牛鲜花递给蒋玲一个包,说是程老师给她的大鼓书曲谱,还有几盘相声录音盒带,都是新段子。蒋玲兴奋地接了过去,让牛鲜花赶紧放给她听。
这时,电话铃响了,牛鲜花接电话一听是帅是非打来的,他急着问夏玉秋对他的态度。牛鲜花笑着说,她还没抽出空来问呢。她劝公公主动些,不好意思开口就给她写信。人家是老师,肯定喜欢这种方式。要是不会写呀,她可以教他。
这天牛鲜花在茶楼里正弹着三弦,为一会儿的演出溜活儿。帅是非兴冲冲地来了,孩子
气地把她叫到了无人处,兴奋地说,鲜花,夏老师来信了。牛鲜花问夏老师怎么说,帅是非不好意思地说,她表扬他实在,愿意考虑考虑。牛鲜花高兴地鼓励他乘胜追击,主动找夏老师去谈。帅是非扭扭捏捏地说,别看他演了一辈子话剧,舞台上也不知有过多少个老婆,要叫他来真的,还不知道什么叫恋爱呢。牛鲜花乐得大笑起来,让他回忆回忆话剧里是咋样演恋爱戏的,到时候照猫画虎就行了。帅是非一定要拉着牛鲜花一起去约会,说他一个人去没那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