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页)
柴睢坚持己见吓唬他:“可以这样说。”
所谓刀子不捅到谁身上谁不知疼,柴睢此意为何内阁和诸朝臣心里明镜一样,最后,女夫子被抢案以柴睢朱批所示迅速结案,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并成榜文遍发县乡,父母官广而告民,大周至今未再出过类似抢女成婚事。
听到结局如此得来,李清赏长长松口气,心说能打败混蛋的只有更混蛋,嘴上对贵主一通夸赞:“犯了错就要为之承担责任,律法面前没有不责众之说,律法更不是不论对错而牺牲少数人利益保全多数人利益,您果然英明神武。”
柴睢从小到大没少听别人溜须拍马吹捧,面不改色道:“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不要害怕。”
“可要是事情真发生了呢?”
李清赏微仰起脸看过来,明亮的眼睛看着柴睢,问:“届时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要远离危险,却没告诉我危险来了该如何自保。
同样的问题,咸亨五年女夫子案解决后,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谢重佛也是如此问自家宝贝小皇帝:“若是不慎遭遇被抢等情况,受害之人该如何自保?”
解决问题不该只是事后,更应该是事前,最不济是事中,无论是事前还是事中,二者所面临境况都比事后好太多。
可是柴睢至今没想到能适用于所有人的解决办法,唯能给眼前一人以应答:“你不会有事,只要你不主动脱出暗卫守护范围。”
一旦脱出,后果难料,汴京城里想要李清赏这条小命的,大有人在。
“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
李清赏抿抿嘴,语调轻快地低喃,“不想也不愿搅和进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情里。”
往大了说她不想被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局裹着翻腾,性命如草芥,阴谋似海深,人人皆棋子,一生不自由;往小了说,她至今无法接受有人时时刻刻在暗中盯着自己一举一动,前二十二年人生自由自在,怎么现在就成了被个无形笼子装起来的小麻雀?
这几个月来,乃至这将近一年时间以来,她为自己的经历而感觉恍惚,跟场荒诞滑稽的梦一样。
“……”
柴睢脚下也滑个趔趄,站稳后看向李清赏,笑了:“收到和光亲笔信时我正在西南看日照金山,本来多自由,他一封信送去,吓得我连滚带爬赶回来,结果回来就和皇帝吵架,吵完他就派人给梁园盯了起来,我也是没地方说理去,所以说,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互相体谅体谅。”
“互相体谅,互相体谅。”
李清赏长长吐出口气,胳膊肘依旧火辣辣疼,不想把被柴睢引出来的情绪多泄露,强硬好奇道:“你回来前,在西南哪里玩?”
柴睢暗中观察李清赏反应,干脆扶着她走:“在枢臧二州交界处,那里有座思姑娘山,小时候相父说思姑娘山的日照金山很好看,我得了空,便去看看。”
“好看么?”
李清赏从没听说过日照金山。
“没看到,”
提起这个,柴睢多少有些遗憾,“到之后一连几日天气不好,本想说大不了多等几日……”
“结果等来和首辅书信”
,这句话柴睢没说,怕李清赏多想,她今日试探已够,只恐过犹不及。
谁知人家李清赏就爱傻乐呵,每笑起来总是给人无忧无虑之感,天气再冷她都能弯起眼睛甜甜笑:“那没事,等回头有空你再去看嘛。”
柴睢被李清赏的笑容感染,跟着勾嘴角:“以前相父也给我说过这种话,他说有空带我去西南,可直到他走我们也没去成,所以啊,‘等以后’、‘等有空’这种话,能别说就别说。”
“好,不说,”
李清赏又开始窃笑,笑得柴睢心里发毛,“所以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我?”
这女子脑子里成天琢磨甚么?柴睢低头正经把李清赏这张脸仔细看,眼角里凝了东边过来的日光,要笑不笑:“您面子真大。”
“……”
冷风刮着面皮吹过,李清赏笑容尴尬在脸上。
贵主这张嘴真是够损。
被太上噎后沉默着走出一段距离,李清赏那张闲不住般的嘴又开始嘀哩嘟噜:“您是土生土长本地人,知道哪里有那种定做泥器陶器的铺子么,最好是价钱便宜些的。”
“干——”
柴睢话语一顿,是又被脚下结冰路面滑了下,险些把李清赏也带倒,“干嘛用?”
李清赏下意识身子抵过去扶太上,站稳后哈哈笑:“你这脚滑的,我以为你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