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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信陵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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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第1页)

看著姜歲寒紅霞滿布的小臉蛋兒,憤怒又窘迫的憋屈模樣,李長安笑得格外得意。她雙手搭在桶邊上,笑道:「怎麼?你還不服氣?我在隔壁足足等你半個時辰,敲門你也不應聲,我還擔心你是否遭了不測,結果你就這麼回報我?公主殿下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明知理虧,可身為商歌當朝公主,姜歲寒何曾受過這種不清不楚的屈辱。但有一個致命的事實,她打不過李長安!這種情形下,也不能讓死士暗衛闖進屋。姜歲寒只得認命的保持著雙手環胸的姿勢,低著頭,沉默不語。

眼下占

了便宜還賣乖的李長安有的是耐性,她也不出聲,只這麼看著姜歲寒。

不知過了多久,熱氣蒸騰的水蘊逐漸稀薄,李長安挑了挑眉,欲要探手過去,就在此時姜歲寒顫聲開口道:「你還要洗到何時?」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忍氣吞聲到這步田地,想必長安城裡的那位要是知道了,定要將她李長安大卸八塊才能泄憤。但李長安天不怕地不怕,就沒把長安城裡的那位放在眼裡過,死就更不怕了!

李長安伸手過去勾住姜歲寒的下巴,猛然抬起,那雙靈氣充盈的眸子裡此刻唯有羞憤難當,只狠狠的盯著她。李長安絲毫不在意,譏笑道:「你先前尚大言不慚的說你與兩代君王皆不同,他們容不得我,你能容。」她眉峰一挑,「眼下不過是一起沐浴罷了,若有朝一日我要是並肩與你一同指點江山,我李長安可留的下個全屍?」

姜歲寒一愣,過了半晌,竟無言以對。

李長安冷冷一笑,收回了手,接著起身出了浴桶,待她穿戴好衣物時,姜歲寒仍是一動未動。李長安看了她一眼,走到門口,沉聲道:「夜深露寒,莫染了風寒。」

耳畔傳來關門聲,姜歲寒莫名記起了那年內閣輔聞道溪在御書房與父皇的談話,彼時她年紀尚幼,唯記得那句「知為君者之難,一言可興邦,知為臣者不易,當心存怵惕」。兒時便才華驚艷的姜松柏事後給她闡釋了很多遍,她仍是一知半解,直至今日,方才知曉父皇的為君不易。世人只道君無戲言,可誰人又知曉這背後的萬般兩難。她姜歲寒尚且只是個公主,若換作是父皇,這句「能容」怕是絕不可能說出口。

姜歲寒仰面望著梁頂,輕聲喃喃道:「松柏是對的,父皇做不到的事,我又如何能做到?」

良久,屋內傳水花聲,李長安嘆了口氣,轉身進了隔壁廂房。

此夜雖長,此夜也短。

姜歲寒坐至天邊拂曉,推門出去,看了一眼隔壁緊閉的房門,猶豫半晌才走過去。只是當她扣指碰到門扉時,門便悄然敞開。廂房內,早已人去樓空。姜歲寒只怔了片刻,便下了樓。

渾身都透著精瘦幹練的中年掌柜正打著哈欠,就瞧見與昨日判若兩人的妙齡少女快步走來,不等他奉承幾句,姜歲寒便急切的問道:「住我隔壁房的客人去了何處?」

中年掌柜眨著眼思索了半晌,還是一旁打掃的小二出聲提醒道:「哦,那位客人啊,今早天未亮便走了,她與姑娘不是一道的?」

眼瞅著姜歲寒就要發怒,小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破嘴,退後兩步生怕如昨日那般又叫這小姑娘一巴掌給拍出了店門。只是下一刻,饒是見慣風雨的中年掌柜也沒想到,姜歲寒從那繡工精美絕倫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大錠銀子,足足有二三十兩,拍在他面前,咬牙切齒道:「多退少補,一日三餐送到房內來!」

言罷,姜歲寒如一陣烈風,上了樓。

中年掌柜與小二目瞪口呆,苦笑著收好了那錠燙手山芋般的銀子,小心叮囑道:「旁的不必管,先把這位小女俠給伺候好了。」

小二打了個哆嗦,連連點頭,笑的比哭難看。

第1o章

百年前,江湖武力由見微樓樓主分為上中下三等九品,映射廟宇中的九品官秩。下三品為破木,碎石,斷鐵。中三品為入氣,煉骨,觀海。上三品為小宗師,大龍門,一品三境又分為,金剛境,問長生,歸真境。此三等九品仍是俗世武夫,唯有躍過一品歸真之後,方可入6地仙人。

古雲有言,修身養氣。修身修的便是心道,養氣養的則是體魄。又有者曰,克念者自生百福,作念者自生百殃。於常人而言,說明白了便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不論那些富可敵國的商賈花多少銀子做多少善事,仍然改變不了只是個尋常人事實。這便是道士和尚口中的悟性,冥頑不靈者就算拜了神仙為師,凡人終究是凡人。天資縱橫者,如東越余祭谷以武入聖,以力證道。如春秋女魔頭李長安,以劍入聖,以已證道。又如見微宮前任宮主陶傳林,以儒入聖,以道證道。

身與氣,如酒與肉,不可分二。

李長安如今便徒剩神意,而沒有了支撐其意的形。一品大宗師可汲取天地之氣為其所用,一口氣可流轉千里,氣機源源不竭。一品之下氣海充盈逐次遞減,而李長安就如同一汪乾涸的河泊,河底泥土寸寸龜裂。若是無外界干擾,坐以待斃,李長安的河泊便會日漸縮小直至最後筋脈俱損。

昨日姜歲寒那一拳雖重,但無氣機,僅僅是些皮外傷。可若是換了那些暗地裡不懷好意的宗門弟子,莫說一個三品小宗師,便是如姜歲寒一般的四品觀海都夠李長安喝一壺的。故而李長安這一路來都只挑人跡罕至的山路走,雖說容易被那些記恨在心的宗門暗算,但李長安氣海乾涸,一般人也難以察覺遁尋到她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