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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林如昭道,「也不知是哪些好事之徒搬弄是非,也不看看那6勁配不配。」
「昭昭。」大夫人語帶勸慰,「今日納徵,離你出閣的日子便不遠了,你若想日後姻緣美滿,莫要再說這等話,郎君要臉面,你總不給他面子,他要對你心寒。」
林如昭想到鄭玉章的話,心動不已,不由問大夫人:「阿娘,御賜之婚,當真很難和離嗎?」
「難。」大夫人道,「況且陛下待6勁十分親厚,便是他做錯了事,只要不是誅九族的大罪,陛下都會向著6勁。何況婚姻之中,郎君能犯什麼錯?三妻四妾也納得,偶爾毆打妻妾也有人諒解。你要和6勁和離,除非他肯主動棄你。」
大夫人看著女兒那張如玉如花的嬌顏,道:「這也難。」
恍若晨光初照,將林如昭心頭的霧霾掃盡,心上霍然開朗,她笑著道:「阿娘,這才不難。」
第5章
安慶侯這場宴席不可謂不是鴻門宴。
賞花宴是安慶侯提議的,可操辦者安慶侯夫人向來不大瞧得上林如昭。
這原也是沒辦法的事,杜弄玉與林如昭並稱雙姝後,被上京的好事之徒推波助瀾,轟轟烈烈比了很多年,安慶侯夫人要強,不肯叫杜弄玉落下乘,自然對林如昭沒有好臉色。
更何況,外頭傳得風風雨雨那件事,安慶侯夫人知道的最清楚不過,安慶侯確實是起了與6勁聯姻之心。
按說在陛下賜婚之前,安慶侯夫人其實也不大中意這樁婚事,6勁年紀忒大了些,而且成了親,能在上京待多久也不確定,安慶侯夫人實在不忍心杜弄玉去北境吃苦。
可是那天安慶侯回了府,坐在床頭與她唉聲嘆氣:「陛下素來知道我的心思,我也是看著抱朴長大的,按理來說,我們兩家聯姻是最好不夠,結果錯過。」
抱朴是6勁的字。
安慶侯夫人當時舒了口氣,暗自慶幸,隨意多問了句:「陛下看上了誰?」
「林家大姑娘,林如昭。」安慶侯道,「不過若是她也不足為奇,她性子明快疏朗,確實討人喜歡得很,又擅棋藝,成了親,正好與抱朴手談幾局。」
安慶侯夫人心思敏銳了起來,況且安慶侯那話說得也刺耳,什麼叫『若是她也不足為奇』,安慶侯夫人知道他自來更喜歡林如昭,總是嫌棄杜弄玉太過嫻靜文雅,沒遺傳到半點父親的武將風範。
可如今,是林如昭搶了本該屬於杜弄玉的婚事,安慶侯這個當爹的還胳膊肘往外拐說這番話是幾個意思?他是覺得杜弄玉丟了婚事也是她不夠明快疏朗,是她活該?
安慶侯夫人氣得覺也不睡,掀身坐起與安慶侯吵了大半夜。
大約也是這個原因,近來上京謠言四起,外頭說什麼的都有,杜弄玉也不思茶飯,只問安慶侯夫人:「母親,女兒當真比不過那林如昭嗎?」
安慶侯夫人胡亂安慰她:「6勁不是良配,林如昭是代你去受苦,別看她現在得意,以後有的是她的笑話可看。」
安慶侯夫人安慰完女兒,又回頭找安慶侯吵架,誰承想,安慶侯竟然要她辦一場賞花宴,請林如昭登門,平一平上京的風言風語。
安慶侯夫人心裡裹了一肚子火,安心要給女兒掙回點場子,給林如昭一點下馬威看看。
京中雙姝,也該分出勝負了。
為此,安慶侯夫人精心挑選赴宴名單,選了一批嘴巴最碎的長舌婦,在林如昭還沒到來前,就指著她的事熱場呢。
「聽說了嗎?那林如昭膽子忒大,身邊沒有長輩作陪,竟敢私下偷偷去尋6勁。」
「她不是向來如此?」
「最好笑的是,那6勁果然是在北蠻之地長大,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才頭回見面,就把林如昭腿給打斷了,連衛所都走不出,最後還是6勁把她抱出來的。」
「而且就是送上馬車就作罷,林如昭一個黃花大閨女跑去城外尋他,這樣遠的路程,他不說親自護送,就連派個親信跟隨都沒有。」
「還沒進門,就得如此冷落,這林如昭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正說得熱鬧,就見婢女引客,踏上九曲石橋,往湖心水榭走來。
卻見那女客梳起雙鬟望仙髻,穿鸚鵡刺繡裙腰石榴紅裙,外罩錦繡紅衫,肩搭鬱金色帔子,眼尾以筆作畫,胭脂為墨,暈開輕粉桃花,唇上淡點石榴嬌,越發襯得她嫩臉粉唇,若山寺遲開的桃花,給初夏挽留住最後一抹春意。
這正是諸位女客剛剛嘴裡『被打斷了腿』『只能在家以淚洗面』的林如昭。
林如昭款款裊裊走近,笑語盈盈,眉疏目朗,哪見半分陰霾,倒是那春光滿目,反而將在座的諸位都比了下來。
女客們都有些訕訕。
林如昭先見過主家,送上一盒裝在掐絲琺瑯寶盒裡的胭脂,道:「這是近日在家,我自個兒用鮮花汁澄淘作出的胭脂,與外頭商鋪里賣的不同,沒有加半點硃砂,杜姑娘用著玩罷。」
在家裡養傷還有心思做胭脂水粉,這是在暗示諸位她的傷與6勁無關,讓好事之徒趕緊收起那些可笑之言。
杜弄玉看了眼安慶侯夫人的臉色,起身接過胭脂,與林如昭道了謝。
上京雙姝,各有風采。
若林如昭明艷若桃花,杜弄玉便素淡如百合,嫻靜端莊,溫柔可親,見之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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