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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夫人怕他出事,特意命人在宮外接他,他為了躲避僕人,單憑兩條腿跑來見林如昭。
鄭玉章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在微微發抖:「林姑娘,別怕,賜婚不可違抗,可還有和離,我會一直等著你。」
林如昭怔住了,她意外於鄭玉章對她用情至深,卻也擔憂他做出空等白頭的傻事來,她忙掀開車簾道:「鄭公子,御賜之婚不好和離,你還年輕,應當去尋你的好姻緣,別為了我辜負了你自己。」
兩人已數日未見,林如昭掀開帘子,不期然目光相撞,皆有些怔然。
數日前,鄭玉章朗朗如月,可如今卻已憔悴不堪,眼下是徹夜難眠熬出的烏青。
而林如昭才剛哭過,眼眶泛著紅,楚楚可憐,道不盡委屈。
鄭玉章見了就著急:「林姑娘遇到了何事,怎麼好端端地哭了?」
林如昭道:「不過崴了腳。」她不欲多言,也知鄭玉章見了她後不過徒增傷心,因此側過頭,將秦月推出去應對。
秦月嘆息聲,將林如昭擋在身後,順從好友之意,替她斬去這段孽緣:「昭昭剛去衛所見了武安侯,天賜姻緣,昭昭很喜歡。」
說罷,她將帘子放下。
朱輪華蓋車緩緩前行,將身形落索的年輕郎君拋在後面,秦月偷偷掀起車簾往後瞧,見鄭玉章抬起袖子,在抹眼淚。
她回頭看林如昭:「陛下當真是亂點鴛鴦。」
林如昭滿眼落寞:「我認了命,他也該認命才是。」
*
林如昭崴了腳,在家乖乖養起傷來。
聘禮已經如流水般抬進了林府,武安侯府派來的人站在林府門口高聲唱禮,引來圍觀的人把朱雀巷圍得水泄不通。
一百二十擔的聘禮,打頭的兩擔是御賜之物,寓意好,也貴重,撐足了排場,後面一百一十八擔出自武安侯府,竟然也沒有一樣落了下風。
圍觀的人看得嘖嘖稱讚。
林府的人也在看聘禮,老夫人看了會兒,很是滿意,因為久站不住,就先進了上房,林如晚最為眼熱,看到林如昭走來,嬉笑出聲:「三姐姐挨了打,換了這些聘禮,也不算虧。」
軍中藥酒藥效確實好,林如昭抹了兩天,行動已能自如,這原本就不是什麼大傷,偏林如晚自見了後就咋咋呼呼至今,如今更是口出荒唐之語。
林如昭皺眉:「他沒有打我,是我不小心崴了腳。」
林如晚顯然不信,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衛所地面不平,才惹得三姐姐崴腳,只是不知三姐姐久居閣樓,成日上下,怎麼也沒崴去一次?」
她是打定主意就要歪曲事實。
林如昭懶得理她:「你佛經抄完了?」
林如晚一滯,她是趁著前院熱鬧,偷偷溜出來的,才不敢被二夫人發現,她害怕林如昭去找二夫人告狀,忙要回去,轉頭就看到了大夫人堵在她的去路上。
林如晚總與林如昭較勁,卻委實怕大夫人,匆匆福禮,就想逃走,大夫人卻不肯放過她。
大夫人道:「好侄女,你同嬸嬸說說,是哪個壞心眼的在外謠傳我們林家賣女了。」
林如晚當然不敢說出老夫人來,她這嬸嬸和婆婆打慣擂台,一點都不把老夫人放在眼裡,她但凡敢說,大夫人就敢去找婆婆鬧,屆時必然又會將大老爺牽扯其中,弄得個母子不和。
到頭來算起總帳,還得她出來頂罪吃掛落。
林如晚實在想不明白這世上,怎會有大老爺這種幫妻不幫娘的男子。
林如晚支支吾吾道:「沒有。」
「既然外頭沒有,那你小小年紀又為何起了這惡毒心思?」大夫人道,「莫不是你娘說錯了話,叫你誤會了去?我可得說說她,做母親的可千萬別寒了女兒的心。」
林如晚知道大夫人這是必然要告知二夫人了,那一百遍的佛經她還沒抄完手就感覺要斷了,若是再加點別的懲罰,她的手可當真要廢了。
何況現在她已經十六了,林如昭已經得了歸宿,她的親事卻還遙遙無期,林如晚可不願再被禁足在家。
林如晚哭著向大夫人哀求,大夫人卻不耐煩地讓春玉將她帶回去。
沒安好心的東西,誰叫她欺負乖女。
大夫人收拾完林如晚,便款款走來安慰林如昭。
林如昭其實並不在意林如晚。
林如晚的癥結在於妒忌,兩人的父親是同胞兄弟,卻一個身體強健,一個不良於行。一個為官作宰,一個只能行商一方。
父輩的差異落到後輩的身上就更為明顯了,單說婚事,林如昭能許給武安侯,林如晚卻連配個五品官員都不夠格。
若論自身,林如昭是赫赫有名的雙姝之一,從小到大,賺足艷羨,而林如晚默默無聞,總要說聲林如昭的堂妹,旁人才識得。
偏偏二人又是在林府一同長大,卻有如此差距,林如晚焉能不羨。
林如昭也向來隨她艷羨去,沒辦法,她就是出身好,長得好,又有些才氣,是林如晚想不開非要與她比較,由此而生的多少妒忌也是林如晚活該。
林如昭懶得與她計較。
大夫人見她不在意,便也止了話,反而將一份帖子遞給她。
林如昭揭過,翻開來,看到安慶侯的名諱,她又啪得將帖子合上了。
大夫人道:「上京謠言愈演愈烈,竟有傳聞說你與杜弄玉二女爭一夫,安慶侯散帖請你去賞花,也是為了平息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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