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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 天下第一楼 糖醋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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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第1页)

曾九道:「做得難吃死啦。我一口都不會用的。」

歐陽鋒道:「你連一筷子都沒動,就知道不好吃了?」

曾九微微一笑道:「我不用嘗它,也知道不好吃。你瞧這菜是甚麼?」

歐陽鋒向那端菜婢子看了一眼,婢子忙將白瓷盅揭開,露出一道濃香撲鼻、紅白相間的湯,口中道:「這菜是雞絲燕窩盅。」

曾九道:「正是。燕窩這東西本屬無味,是菜中的清貴君子。所謂淡菜不可濃燒,濃菜不可淡燒。若要做好燕窩,萬不可使配菜喧賓奪主。可你瞧這一道燕窩,非要使雞絲這等本俱風味的葷肉來同燒,這菜做出來便不是濃郁,而是渾濁。更別提額外還使了雁里紅作配,更是混不搭調,奇怪無比,我不用嘗都知道不好吃。」她又瞥了一眼歐陽鋒,嬌聲嘲道,「想來貴莊廚子便如一些初豪驟奢的人家一樣,只知道將菜撿貴的好的一通渾煮,對這其中的道理不大明白。」

歐陽鋒也不生氣,道:「依你瞧,該怎麼煮這燕窩?你說得明白了,廚下才好合你口味。」

他正說話,門外又匆匆進來一名端菜的婢子,進門後給歐陽鋒直接截住,掀開雕屜一瞧,見是一道整蒸鰣魚,便向她道:「這道菜又如何?」

曾九道:「端來我看看。」那婢子將鰣魚捧上前去,她皺鼻輕輕嗅了嗅,不滿道,「這菜煮得太臭了,端下去倒掉算了!」

三月正該吃鰣魚,只是塞外與江南不同,得此魚鮮一條著實不易,比起燕窩海參來,這道鮮蒸鰣魚反倒更珍貴些。

歐陽鋒道:「早先不都只取鰣魚腹肉用麼?這魚刺多,整條燒來確實不好。」

曾九噗嗤一笑,歪頭不語。那婢子猶豫了片刻,輕聲向歐陽鋒道:「回莊主的話,這魚本是燒魚腹肉端上來的,是客人要求再燒整條的。」

曾九嫣然道:「鰣魚美味就在魚背上,只取魚腹肉燒真是混帳廚子的做法。」

歐陽鋒早年顛沛流離,全靠自己天資精絕,自成一路高武功,這才白手起家立下這好大一片家業;加之醉心武功,不大理會俗務,於口舌之欲上亦不看重,是以才露了個怯。但他目瞧曾九萬種風情、千般嬌態,心裡也不著惱,冷硬神色中露出微微一絲笑意,口中問:「那這道菜又哪裡不討你喜歡了?」

曾九道:「鮮蒸鰣魚,重要的亦是清鮮二字。整魚來蒸,要先使甜酒、清醬稍稍一醃,不可加水,上屜去蒸。這條魚麼,整治方法與清蒸火候先不去說它,我一聞就知道,醃魚的酒是酸酒,不是甜酒,這滋味便不對。清醬釀得也不好,不是三伏天曬得好醬。蒸魚做法簡單,是以作料更不可將就,這酒醬都不對路,魚怎麼可能好吃?」

歐陽鋒本不是甚麼雅人,聽她長篇大論,說得起勁,便略微有些不耐煩,臉色一沉道:「那你要怎樣?」

曾九閒閒道:「燕窩不多不少取二兩,須用活泉水燒開浸泡,以銀針挑去其黑絲。用雌雞湯、干菌湯、上好火腿湯來煮,與冬瓜一同煨燒,燒作玉色即可。只是這其中火候,湯頭成色,若是不好,我也還不喜歡。鰣魚就免了整燒,沒有好酒好醬,別糟蹋這東西。切薄片將魚刺挑了,滾一道筍湯、一道火腿湯,端上來便是了。」

歐陽鋒道:「照她吩咐,再去做菜來。」

曾九又道:「府上有沒有京口百花?用來配鰣魚小酌,再好沒有了。」

婢子道:「這……好酒莊中窖藏甚多,足有二十餘種,只是沒有客人說的這一種。」

曾九正自沉吟,歐陽鋒卻冷冷道:「你有完沒完了?」

曾九一撇頭,嬌滴滴的挑剔道:「哼,沒有就沒有,凶個甚麼。我才不要喝了。」

歐陽鋒向眾婢子道:「東西撤了。甚麼也不必給她做,讓她餓著。你們都下去。」他話一落,一群白衣婢子便如燕飛蝶走,匆匆幾個來回,眨眼間便將十幾樣菜品撤了個乾淨,更在鎏金鶴座里焚上香,祛散了屋中菜氣。這些做罷,便腳步輕輕的魚貫而出,闔上了房門。

一室寂靜。

歐陽鋒又打量了她兩眼,緩步走到了妝檯旁邊。那桌面上正擺著曾九身上的幾樣傢伙事。她這趟深入沙漠所攜不多,除了兩隻小葫蘆、幾個瓶罐外,就只一把紫光刀。至於九陰真經,她早背熟將原本毀了,沒有隨身攜帶的道理。

歐陽鋒謹慎多疑,知道她是用毒的,並不隨便去打開瓶罐,而是拾起一隻葫蘆,道:「這裡面是活物,裝了甚麼東西?」

曾九嫣然道:「你打開看看呀。」

歐陽鋒微微一笑,道:「你自稱從川西橫斷山來,想來裡面不是小蟲,便是小蛇。」說著,他握住紫光刀,將刀抽出一看。只見燈光搖曳中,一道如煙紫霞乍然出鞘,燦爛的幾乎映花人眼,那刀薄如蟬翼,恰似一彎剔透琉璃般,不知是甚麼材質做的。他隨手向桌角一揮,本以為可輕易將桌角削去,卻不料「叮」地一聲,那紫琉璃似的彎刀只在上面磕出一道淺淺的印子。

歐陽鋒訝然笑道:「這是你的小玩具麼?」

曾九亦笑道:「才不是呢,這刀可是用來殺人的。你別瞧它不鋒利,刀法練到深處,就是用一柄木刀也能殺人。」

她說得本是實話,但歐陽鋒並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她狡辯。他對這美麗奪目卻不實用的小刀不感興,便扔下刀,轉身緩緩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