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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芳娘平日裡就是個大方的,哪能捨不得?」
「我也覺得那丁家的過了,不給別人就算了,連吳嬸和舟嬸也沒沾上一點光」
「可不,郁家如今是風光了,一天就能掙幾百個大錢,咋們村除了那兩家誰能比得上?」
婦人們七嘴八舌的說開,把吳嬸和周嬸瞬間得罪了。
別以為這些人說起來不過是像為她們打抱不平一樣,實際上這明里暗裡的嘲諷打量誰聽不出來呢。
於是,說去吳嬸家接著聊天的眾人,半路就鬧開了,最終不歡而散。
事情傳到謝地主家,謝春瑩和謝娟這兩小姑娘正在一處繡帕子呢,謝春瑩的繡帕上繡了一朵花瓣,針腳有些縫隙,微微粗寬。謝娟那繡帕上繡了一棵草,針腳密實,看得出來這繡工還是不錯,謝春瑩看不出來,正被謝娟不著痕跡的捧得高興呢,外邊的熱鬧她們也聽見了,一打聽,頓時有些似笑非笑。
「郁家真的會做面膏?」
謝春瑩早前聽人說過一點,她當時只覺得慌繆,郁桂舟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好歹也是幾年了,他要是有方子怎麼會留著,早就應該送給她了才對。
真是以訛傳訛,連郁家會做面膏都傳上了。
謝娟一頓,搖了搖頭,勾起個譏諷的冷笑「真是不要臉,什麼香的臭的都能被人夸」
謝春瑩本就沒指望真的從謝娟口裡得到答案,畢竟郁謝兩家的恩怨她也是聽過,對她的話不以為然,認真的思索起來,難道外頭說的是真的?
不說這二人的反應,就是才搬來不久的張夫人也有所耳聞,而且今日郁家的事,包括下河村的屠娘子母女過來,到村里花嬸跟風買了一盒膏都清清楚楚。
張夫人今年都快四十了,孫子都在啟蒙讀書了,張家有錢,張夫人保養得跟三十來歲的婦人一般,只到底年紀大了,這兩年皮膚鬆弛得厲害,面色也沒從前那樣光滑水嫩,反而有些暗淡蠟黃,每日清晨,當她坐在銅鏡前梳妝的時候,鏡子裡的人都像是在提醒她歲月不饒人似的。
女人,無論年紀大小,總會對外貌格外在意,尤其是不差錢的富太太,像張夫人這樣平日裡閒來無事的人。
張夫人對郁家的面膏有些心動,不止她,張家閨女張月也到了要保養自己的年紀,只是,張夫人母女在內宅待慣了,做派都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就派了張全去一趟郁家。
張全是第二次來郁家,上次來是為了他們家小少爺啟蒙找郁桂舟借書,這次來是張夫人吩咐他採買著女人家的面膏。
說實話,聽到張夫人說起時,他心裡是非常吃驚的。
在他的印象里,郁家這位是個胸有大才,不拘一格的人物,在讀書一道上有自己的見解,為人也是規矩正經。
沒想到這樣的人連女人家的物事都精通,在那一瞬,在他心裡猶如神壇之上的人瞬間掉落了下來,其天壤之別,就如同一個良家子是個敗家子一樣。
被模樣給欺騙了啊?
接待他的是郁當家,早先郁家屋裡都是女人時,郁川自覺的在外頭避了避,等估摸著時間才慢悠悠溜了回來。
張全把事情一說,郁當家就明了了,讓丁氏喊了謝榮出來。
謝榮把家裡三種面膏一說,張全也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才道「不知下河村的屠老大家的那位用的是何種?」
這話一說,大家都清楚這又是一個被屠娘子的行徑引過來的。
謝榮道「屠娘子拿的是芙蓉膏和玫瑰膏」
張全個大男人聞言就點了這兩樣,在他的印象里,這什麼胭脂水粉不都一樣?
這樣隨性的買家,賣家可不敢這樣,謝榮記得她相公說過,要對症下藥,只能向他打聽起張夫人來「你家夫人臉色如何,我家那芙蓉膏是專美白的,玫瑰膏也有些作用,就是沒芙蓉膏藥力強,另外還有皮膚白的專用的桃花膏」
她這樣細細一講,張全就知道該怎麼選了。一般來說大戶人家的下人是不敢隨意抨擊主家的,而且男女有別,照面都是一個瞬間的事,壓根就不清楚。只是張全是張家的遠親,沒這些顧慮,何況,平頭百姓之間也沒那麼多講究,在農忙時節,十里八鄉的男男女女照樣挽著袖子在田間忙碌呢。
「這三種膏都拿一些」
芙蓉膏和玫瑰花可以給夫人用,她臉是不黑,但有些黃,聽他婆娘說平日裡都是用脂粉蓋著的。至於那桃花膏,正好給張月用,張姑娘年紀小,又是花信之年,用這個正合適。
謝榮點點頭,讓他等一等,沒一會就裝了三樣面膏出來了,又把那芙蓉膏的用法講明,收了錢送他離開。
張全記下了,在門口時,實在憋不住的打聽了一句「聽夫人說起時,我還以為來了會遇見郁公子呢?」
謝榮頗有些詫異的看著他「相公在讀書呢,不管這些事的」
張全覺得心裡那個跌下神壇的郁家小子又攀登了回去,還有幾分慶幸,原來郁公子也不是專門泡在這些女人堆里廝混嗎?
於是,他覺得風輕了,雲淡了,花開了,香透了,走在路上只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突然他停下腳步,想起,他可是聽說過郁公子的小媳婦不善言辭,木那呆板呢。
那……剛剛跟他說話的是誰?
他把前後兩次來郁家見到的情形想了一遍,方才的女子和第一次見到的那名垂著頭黑臉的姑娘五官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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