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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怜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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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第1页)

「陛下容秉。歧王殿下近日收了一名義女,今日夜裡便要在王府擺宴成親。」

昭帝本就心思煩亂,聞得此言更是震怒,「混帳東西,你說誰要成親?」

那宮人冷不防被發難,連忙跪下瑟瑟顫抖道,「歧、歧王殿下收的義女,便是從前常去頤德殿侍疾的那位醫女,名喚裴……裴……」

她「裴」了個半日,昭帝忍不住打斷道,「裴出岫。」

「朕是問你,這裴出岫要同何人成親?」

宮人言辭謹慎地低聲回,「聽聞是從前罪臣林暮為之子,林知秋。」

一時間,本就氣氛的端凝的大殿之內,噤若寒蟬。

昭帝憶起往昔,似受觸動,神色微妙地問,「三年前犯了科舉舞弊重罪的先禮部尚書林暮為?朕記得她府中上下皆被罪罰…

…」

有內侍官適時地上前附耳低喃。

「府中男眷皆落了奴籍?」昭帝眉心緊蹙,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這刑部罰得也太過了。」

當年此事震動朝野,昭帝盛怒之下連求情的戶部尚書嫡女都當庭重罰了,又有何人敢妄度聖意恕罪輕罰。

有六皇子言之在先,此時的鳳昭帝如何還能想不明白其中干係。

只是這實在不像是未央會做的事……

昭帝念及裴未央,心中情緒又漸漸複雜。她同歧王過去對幼弟順寧頗為寵縱,慣得他不聽勸阻偏生要嫁給那個手握重兵的安平王裴煥之。便是太皇君親自出面也拗不過順寧的意思,那裴煥之領兵如神卻出身草芥,拿性命搏出來的軍功,寡言少語不說平素是半點不曉得圓滑變通。

為了逞順寧的意,她不得已拿皇威施壓硬湊成了一對姻緣,更以郢城方圓百里封地恩賞。

但事與願違,成婚以後裴煥之對順寧能避則避,寧願戍守邊關也不肯回王府。順寧亦是執拗,死守郢城經年不肯回京叫屈,以致後來憂思成疾早早地便殞了。

留下獨女未央,長在郢城王府卻因母父不合,生生給耽誤了,養成了如今這副畏畏尾的性子。跟著從前裴煥之麾下的軍師顏卿四處遊蕩行醫治病,待王府內之事是半點不上心,更是連安澤小王爺的封號也不願襲承。

倘不是太皇君病重,邊關又將顏卿急召過去治軍,這個裴未央如今還不曉得在哪裡胡混日子呢。

昭帝思緒歇止,長長嘆息一聲,目光重又落到殿中央跪得齊整的鳳宋二人,「這林知秋便是你們口中說的……」

「妓子」二字實在難聽,昭帝惱恨地止了話語。

「陛下恕罪,知秋他……」宋詩聞方要開口,六皇子鳳筱筱趕忙截住,「母皇明察,歧王姨母有意替裴大夫主持婚事,便證明兒臣方才所言皆是屬實,宋二小姐的確是代人受過……」

「你倒是會替她出頭。」昭帝冷哼一聲,對著下凜然問道,「此事果真如筱筱所言嗎?」

宋詩聞心底也是驚駭不定,可當著聖上的面她竟說不出個「不」字來,在一旁的宋大人焦灼使眼色的示意下極輕虛地應了聲「是」。

應完以後,卻是悔之晚矣,這好端端的如何能拖累出岫替她受過。

~

通往宮外的路,漫長得仿若沒有盡頭。

六皇子鳳筱筱不顧虞貴君阻攔,一路默默跟隨著來到了東側宮門外。宋大人與他辭別後,逕自登上了宋府的馬車,宋二身形微頓卻仍舊沒有轉身見他。

鳳筱筱眼眶微紅,聲音帶了哽咽,「本宮不曉得他是與你長姐曾有過婚約的林公子……」

宋詩聞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靜默半晌,只是澀聲開口道,「外頭風大,六殿下請回吧。」

「本宮是受了二皇姐的誆騙才會情急之下失了分寸。」鳳筱筱見她似是心灰意冷,一面心裡委屈一面又越發惶然無措,「可你……怎麼也不能當著母皇的面便要退了這門親事啊……」

宋二心裡也不好受,母父與長姐到底是將她護得太好了,以至於她時常忘卻自己是多麼的無用。

今日在內殿當著聖上與虞貴君的面,質問之下她連直抒胸臆地應答都做不到,更是令她深感自慚汗顏。

念及此,她逃也似的登上馬車,逼迫自己冷下心腸來,「詩聞方才在陛下面前所言,乃是出自真心,六殿下身份貴重,詩聞自知不配,這樁婚事實在令人惶恐。」

兒時嬉鬧的情愫,又怎經得起現實的丁點兒磋磨。

她若厚顏迎娶,才是真正誤了他。

~

晌午過後,岐王府果真遣了喜轎來沐春堂接人。

前來服侍嫁郎的喜夫受了王府指點,進屋沒有半句多言,只有條不紊地替林知秋梳洗打扮。

男人目不能視,遇到眼下這種場面心底原本是怯怕的。可身旁的喜夫卻始終淺笑盈盈地替他穿衣戴冠,直夸從未見過這般樣貌出眾的嫁郎,叫他忘卻了緊張生出幾分無措與羞赧來。

林知秋從前在府中,由母父親自教養詩文音律、待人禮數,他從未在意自己樣貌生得如何。後來經明月夜舫主收留,與其他伶人樂於爭奇鬥豔不同,他並不願以色侍人,便是撫琴奏樂也多素容素裳。

世事難料,明明三日以前他還是畫舫上一個不得自由的小小樂伶。如今卻已被贖了良籍,要披上嫁衣與人成親。儘管這樁婚事並無實質,可於他而言卻猶似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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