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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禾雀花開的正好,花懸若墜,連紫蔽日,將她攏進一片馥郁的蔭翳中。
腳下是寬闊的河道,周遭熙攘,河船如織。
她怔愣在原地,忽覺裙角一動,低頭看,提著木雕櫳檻的小郎君立在旁邊,撅著嘴同她炫耀:「我這雀兒能喚會動,比之你發上的死物不知強上多少。」
沈懷珠聞言下意識摸向發間,果然摸下朵俏麗的花來。
細膩微涼的雀花靜靜躺在掌心,剔透玲瓏,捲瓣若翅,仿佛下一刻就會化為活物,振翅飛遠。
應她心中所想,一道長風起,雀花乘之而去,剎眼間,河道空蕩,滿街笑鬧的人群不見,裙邊的小郎君也不知所蹤,就連頭頂成簇艷麗的禾雀花都變得灰敗。
沈懷珠有瞬間慌亂,一錯眼,看見河道中央的河船上,阿爹阿娘並肩而立。
她看不清他們的面容,神情亦是。可她能感覺到他們在對她笑,溫和的,憐愛的。
她不自覺追上兩步,用那種陌生的語氣喚他們,請求他們等一等自己。
緩慢而沉重的船,分明相隔不遠,可任憑她用盡全身力氣也追趕不上。
天空不知何時落下雨來,隨著她的腳步愈下愈大,大到如同呼嘯而來的洪浪,帶著冰冷而泛著泥腥的潮氣,將她狠狠拍倒在地。
沈懷珠一頭栽進渾濁的泥水裡,仔細體會,其中還混著鮮的鐵鏽味。
她撐著身子想爬起來,卻被帶勾的長鞭猛抽回去。
背上傳來赤痛,皮開肉綻的滋味教她止不住地打顫。
身後人怒斥:「連人都不敢殺,有什麼資格入明月閣的門!」
言罷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沈懷珠在昏天的暴雨中忍痛抬眼,看見夜色中尖如利齒的山,以及自上而下、環繞不絕的雨水。
身旁橫七豎八,躺著曾與她朝夕相處的同伴,血水從他們身下蜿蜒,一路匯聚,將泥水染得猩紅。
她還想掙扎著起身,卻被一左一右鉗制住臂膀,摁進面前泥血交加的水坑。
沈懷珠無法呼吸,更加奮力地掙紮起來。
卻是徒勞。
胸腔酸脹,幾乎就要被撕裂,窒息之感無窮無盡地籠罩下來,遍體生寒,沈懷珠知道,自己即將溺斃於這水中。
不知哪裡來的一雙手,用力將她拉出來。
天光大亮,呼吸再得,映入眼帘的是青帳下綠凝擔憂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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