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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明月照沟渠前一句 全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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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2页)

这份决心不仅体现在夏瑛对宦官一党大刀阔斧地整治,还在于他润物细无声地渗透瓷业由贵到贫的各个阶级。自到任后他就闭门谢客,一心投入御窑厂和瓷工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他常说:“陶人有陶人之天地,有陶人之岁序,有陶人之悲欢离合。”

所以,他要以“本陶人之心,化陶人之语而出之。”

他效仿前贤,讲求陶法,于泥土、釉料、坯胎、火候吸取心得,躬自指挥,恤工慎帑,仿古采今,既笼络了各大行当小业主,让他们重振士气,加入改革队伍,又不吝啬亲近大业主,譬若借安庆窑的大东家王瑜,拉拢昌南窑和其他商会行帮。

不知不觉中,市镇之间对于“改革”

的风向已悄然生改变。

做到王瑜这样“官搭民烧”

、“烧做两行”

、“天下第一窑口有力竞争者”

级别的大业主,可以说小业主的利益斗争完全不足为惧,改革之于小业主的好处,对他而言不过是苍蝇腿的丁点肉,给就给了,不痛不痒,并不影响金字塔尖这些大业主们的利益。

而他真正在意的,是如何借着新官这道东风,成功在狼群里厮杀出一条血路,登顶狼王的位子。

一旦成为狼王,子民的利益也尽在手中,届时改革如何,还不都看他的意思?

于是,他带着梁佩秋游走于各大业主之间,争取“选票”

的同时,也在渗透新官的意志。梁佩秋先还没有察觉这一点,后来慢慢品出味了,自觉改革是一项功在千秋的利民措施。

她曾在夏瑛衙署亲眼看到“百采改革”

的文书,当时所提的意见完全出于在这一行行走多年的经验和本心,并未深想许多,就连夏瑛找她来评断改革这一行为,也没放在心里。

如今细细想来,不管是“百采改革”

的文书,还是夏瑛的举动,都有着脱于当下的目的,或是野心。

他为何会让她给予意见?“百采改革”

究竟是谁提出?夏瑛背后,是否还潜藏着一张更大的网?

她不知,什么也不知,只眼下听前辈们讲前朝帮会统治下的流血事件,多少英才倒在改革之路,再联想“百采改革”

上每一条可落实到底层、具体实施的细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了血肉,体现出更为深远的意义。

她不由为这项改革而深深折服,亦对夏瑛有了诚挚的敬畏。

设身处地去想瓷民的现状,她也自内心地想要出一份力,改变当下“一言堂”

的现状,王瑜便和她说,“要真正实现这一点,你必须走到最高处,站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那样,你说的每一句话他们才能听到,你做的每一件事他们才能看到。当你成为领袖的那一天,会有无数人、越来越多的人追随你,为你每一次振聋聩的言论而热血沸腾,甘愿为瓷业崛起而奉献一生,死心塌地,无怨无悔。”

王瑜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具有煽动性的,他是个杰出的政治家,在梁佩秋的“七寸”

上疯狂开荒掘土,让她心悦诚服,甘为改革一党,为每一个瓷人的公平与公正摇旗呐喊。

而在各大小茶馆、妓院和画舫底层瓷民的口口相传下,改革之势长成参天大树,老百姓行住坐卧皆是瓷业大改。

革新蔚然成风,终而引起大业主们的不满。

徐大仁先去找张文思抱怨一通,随后又去安十九跟前哭了一场,最后到徐稚柳面前求存在感,一口一句三窑九会要完了,“再任由言论这么酵下去,哪里还有我等站脚的地方?你是不知道,就因这点苗头,黄家洲那帮匹夫一个个又开始蠢蠢欲动,见天的闹个没完,一会子喊着地租太高,一会子又来掰扯船运,老子快被烦死了!”

他不管不顾,扬言湖田窑是三窑之,定然不能让安庆窑跃过头去作威作福,还狠狠骂了王瑜一通,直说他是新官走狗。

眼看换届选举在即,徐稚柳还没行动,安十九也坐不住了,前后几次来敲打他。

“你虽有颗圣心,可终归不是圣人。徐稚柳,我干爹曾说过,出世入世,冰清玉洁,那是给书生的路,而你,既是商人,又是政客,唯独不是书生。”

“你要再不动手,我就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