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枯颓的老树(第2页)
他能感受到他的生命,蓬勃而有力的生命,他还那么年轻,他的手臂那么有力,他本该是意气风,有一个灿烂辉煌的人生。
可现在这个人却像个天黑时找不到家的孩子,比悲痛更难捱的是迷茫,是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世界的无措。
轩车迟——或者说是真正的“越独清”
,他看着眼前接近崩溃的青年,与记忆中那个沉闷的男孩的身影重叠,轩车迟恍惚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这是,是你父亲的错,多博勒,你父亲是该死的,你不必……”
越独清看向他,站起身捂住耳朵,摇着头冲他嘶哑地喊:“不是,我才该死——他是我父亲,他竟然是我父亲……”
越独清无法接受自己是多博勒,更无法接受自己是多伦的儿子。
他最无法接受的,是在仇恨中挣扎着长大,被尊敬的师长随意利用摆布。
曾经的他明明只不过想要好好活着,却一直连活下去的期望也不敢有。
就在今日,此时此地,他以为自己真正要解脱的时候,蓦然又现前面才是更深的深渊。
而他这个“越独清”
的存在,不过是个弥天大谎……
“我就是个傻子……”
越独清红着眼眶嘶吼一声,不再去看轩车迟,漫无目的地拔腿奔离。
他步履飞快,虽然没有施展轻功,但是却没人追得上他。
纳兰孝轩下意识地惊呼一声“越大哥!”
,他想去追越独清,但拼尽全力也跟不上他万分之一。
惊慌忧虑之中,小公子跌跌撞撞,终于被崎岖不平的山路绊倒,摔进了冰冷的雪里。
当他狼狈地挣扎着坐起来,却见茫茫雪野之上,哪里还有越独清的身影?!
“谁在那里?!”
沙喀难身覆铁鳞,带领着士兵来到戒律院后的雪野,看见摔坐在雪坑里这个丝凌乱、眼眶通红的文弱公子时,不禁一怔。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在敦罗寺庙里看到中原打扮的人。
而第一个身着黄袍的轩车迟,此时正站在不远处。
萧索的寒风穿山过谷,吹起他断裂的袍角,阳光照耀在他沧桑的面庞上,使他像一棵枯颓的老树,遗世独立,寂寞而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