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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后靠去,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二十把,你一把没赢,总共输给我一千两银子,是不是?”
听到一千两这个数儿,裴守静不由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爹,儿子,儿子没有这么多银子……”
“小问题。”
裴聿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先把你这儿有的银子交上来,剩下不够的,就从之后的月例里扣就是了。”
“可是爹,您方才,是出千了吧……”
一想到自己现在和以后的钱都没了,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在外头吃什么就吃什么,裴守静整个人都蔫儿了,思来想去,他还是想还试图抢救一下。
“是啊。”
裴聿川半点儿没有否认的意思,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平静地道:“但那又如何呢?”
小孩儿听到他的话之后一怔,反应了半天,又没反应过来,紧接着表情肉眼可见地委屈起来。
裴聿川恍若未见,“这件事,算是给你个教训,好让你能吃一堑,长一智,明白‘赌’这个字,不是那么好碰的。”
说罢便施施然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第4章oo4
oo4文:吃梨
次日早晨的饭桌上,裴老夫人瞧着蔫了吧唧的大孙子,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昨个儿自己见南山送人过来,听到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赌这个东西,哪里是能沾的!
好端端的国公世子,好的不学,怎么学了些下三滥的玩意儿,都是这些坏了心思的下人们勾的!
把那几个撺掇着主子赌钱的小厮审问清楚以后,现在脾气已经好了许多的老太太也是了狠,让人都打了板子连夜卖出去,裴守静身边的嬷嬷和大丫鬟们也遭了池鱼之殃,挨了训斥又罚了月银,能出这么大的纰漏,这都算是罚得轻了。
每日的早膳,都是全家一块儿用的,裴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平日里用饭时,多多少少也会聊上几句,只不过今个儿气氛不大对,其他几个孩子也不傻,都低着头安静吃饭。
不过低气压主要来自老太太,裴聿川倒是心平气和。
毕竟昨天把熊孩子抓个现行的时候都不生气,一晚上过去更不可能生气了。
他正在专心用饭。
裴家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从前也是小门小户,虽然成了勋贵好些年了,但口味一直没变,没适应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一套,精致不精致,贵不贵重不重要,吃得好就行。
早膳先是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馎饦,加上些许芫荽,再撒上一点胡椒粉,添了风味又驱了湿气,主食除了这个,还有被切成几块放在盘子里的胡饼和蒸饼。
胡饼,也就是“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出炉。[1]”
里面的这个胡麻饼,大致跟现代疆的馕差不多。今个儿的胡饼是咸口的,芝麻,洋葱和面饼的香气杂糅在一起,令人胃口大开。
不过胡饼的口感偏硬,虽然好吃,却不怎么适合老太太,所以她吃的是暄软的枣泥蒸饼,也就是枣泥馅儿的馒头,没放糖,容易克化,也更合老太太的口味。
还有几样小菜,什么酱瓜丁儿,凉拌荠菜,白玉笋片等等。
在低气压中泰然自若地用完早饭,裴聿川就告别老太太,带着裴守静出了门,父子俩一直到中午才回来。
“怎么样,文先生消气没有?”
松龄院,裴老夫人正拿着一把精巧的小剪刀,眯着眼打量面前的盆景树,时不时地动上一剪子,听见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抬眼一瞧就看见儿子回来了,出声问道。
裴聿川闻言便笑了笑,顺手接过老太太剪下来的枝条,“人家是有学问有胸襟的人,怎么会跟大郎认真计较。”
“那……”
裴老夫人停下动作,试探着问:“那人家还愿不愿意继续教咱们大郎?”
裴聿川想到自己带着熊儿子去赔礼道歉的时候,文先生那心如止水,仿佛一切都看淡了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顿了好半晌,才一脸微妙地开了口:“娘啊,这件事儿,您就别想了。”
“哎,行吧。”
老太太一边转身一边忍不住咕哝着:“不是说没计较么,没计较怎么不愿意继续教了……”
裴聿川哭笑不得,想着再替文先生解释几句,但随即一想,老太太也不见得是想不明白,便作罢了,转头说起另一件事来,“娘,陛下昨日同我说起,让大郎明日进宫一趟。”
“什么事儿啊?”
“应当是舅舅想外甥了吧。”
裴聿川想起景泰帝那无赖样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话音刚落,老太太便点了点头,刚要说话,院门口就传来下人的汇报声:
“禀老夫人,国公爷,户部郎中徐观象家的夫人前来拜访。”
户部郎中?徐观象?
裴聿川挑了挑眉毛,安国公府,好像跟徐家没什么交集吧,这连拜帖都没递就直接上门,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裴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那些个文官,不是最爱标榜什么知礼懂礼吗,能让他们把礼数都扔到一边去的事儿……
老太太啧了一声:“来的是女眷,你不方便招待,还是我过去吧。”
“辛苦娘了。”
裴聿川也明白这个道理,自是没有不应的。
没过多久,徐夫人上门的原因就通过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传到了裴聿川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