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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出屋時,正趕上農婦端著木盆進屋,他下意識向旁邊一讓,側身等農婦過去,才抬腳邁進院子。
趙昂在廷尉府閱人無數,能看出郭嘉絕非故意作態,而是天性寬和,為人灑脫,錦衣玉食也好,陋室粗糠也可,不太拘泥於外物。
他跟在郭嘉身後,只見這人一陣疾走,走到院外的大榆樹後邊,一手扶了樹幹,一手按住喉嚨,微微蹙眉,似乎身體不適。
趙昂輕輕拍打郭嘉的後背:忍到這時候才破功?我還以為你構造和那些公子哥不一樣,吃糙飯殼子不刮嗓子眼呢……
「先生,喝點水吧。」
郭嘉抬頭一看,卻是趙雲不知什麼時候削了一截青竹筒,灌了半筒溫水,雙手捧著遞過來。
清水入口,帶著竹子的清香,微苦回甘,別有一番滋味。郭嘉猛灌了數口,喉嚨中穀物殼子的刮磨感才漸漸消退。
一行人一路遊覽,登翠微山,遠眺烽火台。
北地風物和陽翟截然不同,沿街叫賣的胡餅、湯餅、羊雜、烤肉串。金髮碧眼的胡姬看上哪個男子,可能直接用馬鞭套住脖子拖走……
進入并州地界,郭嘉多次聽人提到呂布。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呂奉先勇冠三軍,是并州草原上的頭狼,單論武力值,絕對是男人的終極夢想。
不過郭嘉在并州住了半個月,雖然打聽到呂布所在的騎兵營就駐紮在雁門關附近,郭嘉卻改變主意了。
并州騎兵混雜了漢人、胡人、羌人、羯人……軍紀奇差,燒殺搶掠成為一種習慣。軍營附近,村舍荒蕪,雞犬絕跡。大軍過處,寸草不生……
雖說有張遼和趙雲相護,天下大可去得,可如此亦兵亦匪的并州騎兵,讓郭嘉嚴重懷疑呂布離開長安之後,四處顛沛流離,先後投奔過袁術、袁紹、張揚,如喪家犬一般被人到處驅逐,就是因為并州兵走到哪兒搶到哪兒,根本沒有諸侯能忍得了。
結交呂布這頭孤狼,絕不能用尋常的方式,不然恐怕會步丁原的後塵,大好頭顱變成他邀功的籌碼。
只可惜了高順,此人是亂世濁流中少有的不染之傑。他的陷陣營雖然只有七百人,但軍紀嚴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被呂布各種打壓猜忌,卻至死也不曾背叛。
呂布、張遼、高順,這三個人都是并州軍出身,臨陣指揮能力都是一流,并州勇將何其多。
并州胡漢雜居,時常爆發小規模的武力衝突。
郭嘉遞上名帖,拜訪了雁門守將。
這位豪爽的將軍非常賞識張遼,因此愛屋及烏,款待郭嘉,還邀請他在雁門關上看騎兵出塞。
郭嘉從黎明時分一直站到晌午,先是立在雄關高台上感受寒風凜冽,又頂著烈日暴曬徒步丈量城牆的長度,還要聽這位將軍指點江山。
從雁門關上下來的當天晚上,郭嘉就頭重腳輕,不知道是中暑還是著涼……
這一病,養了好幾天也不見好。
第三次抓住妹妹偷窺郭嘉午睡的趙云:「……」
趙雨被趙雲拖開兩步,又掙脫出來,附在哥哥耳邊說悄悄話:「二哥,你看,你也看啊,那隻白鳥太好玩了。快看,先生偷偷倒藥,被白鳥抓……」
她一邊說,一邊推趙雲去看。
脩羽:「……」要不要繼續假裝沒發現?奉孝要更衣怎麼辦?
還好趙雲很正直,硬把妹妹拖走了。
到了晚上,郭嘉嫌藥湯太苦,又耍賴不肯喝藥。
張遼對著孩子氣的郭嘉,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他當初是怎樣被郭嘉的外表蒙蔽,覺得他就是傳說中才智出眾的汝潁奇士的?
趙昂破例捅了一個蜂窩,弄來一些蜂蜜哄郭嘉喝藥。
郭嘉看著趙昂手上被蜜蜂蜇出來的兩個大腫包,想到隨身空間中的各種糖果蜜餞,內心受到自我譴責,一口氣把湯藥灌下去,還因為喝得太快,嗆了一下。
趙昂微笑:「吃蜂蜜,這個甜,吃了就不覺得苦。」
一個長相兇橫,畫相能當門神,有鎮宅辟邪作用的漢子,露出這種慈母笑……
郭嘉惡寒,取出藥膏,拉著趙昂給他上藥,卻發現他袖口下露出一點淤青,挽起袖子細看,原來小臂上還有一處棍棒傷。
趙昂有點窘迫,嘴硬說:「不小心撞的,我又不像公子細皮嫩肉,沒什麼感覺,一點都不疼。」
郭嘉猜測他和張遼或者趙雲較量武藝,輸了,也不追問細節,只說:「別動。」
趙昂懷疑自個兒腦子抽風了,竟然安安靜靜地讓郭嘉上藥,還忍了他如此拙劣的推拿手法。
第11章
黑紅也是紅 等郭嘉病癒,張遼帶他去體驗了一把東漢的極飆車:騎著大宛良馬,風一般馳騁在塞外草原上,兩邊的綠草藍天白雲飛倒退,衣袂長發獵獵飛舞,遇上淺淺的溪流也不用減,直接縱馬一躍而過,將牧民、羊群、落日都遠遠甩在身後,真是飛一般的感覺,一個字:爽。
郭嘉還有點意猶未盡,但張遼怕他身子骨出問題,吹了一聲口哨,那馬兒就一溜煙跑到張遼面前,罷工了。
張遼殺牛宰羊,宴請眾人。(不能隨意殺耕牛,但在雁門郡可以找胡人買肉牛,要多少有多少。)
烤肉的香氣隨風飄出很遠,郭嘉、張遼、趙昂、趙雲在小院子裡幕天席地,圍著篝火坐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