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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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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第1页)

魏樅回過頭,盯著她的發頂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先處理傷口。」

室內點了許多蠟燭,桌上放著清理傷口的一應物事。

婢子們將東西擺放好之後,竟也都出去了,留下蘇枳一臉的無措,難不成他還打算讓她自己挑嗎?

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他也狠得下心。

咬了咬牙,蘇枳走到桌前正欲拿銀質的小夾子tz,卻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搶先一步拿走了夾子。

魏樅低聲道:「我來吧。」

舒了一口氣的蘇枳心中小小雀躍了一下,然而不到一盞茶工夫她就後悔了。

魏樅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好幾次都夾到了她的皮肉,她疼得咬緊了牙關,另一隻手牢牢地抓著屁股下的小杌子。

直到他再次不小心夾到她的傷口,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縮了縮手掌。

魏樅微微蹙眉,掀了掀眼皮道:「痛就忍著,不許亂動。」

他的語氣算不上兇狠,卻讓她紅了眼眶,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怎麼了?」魏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沒好氣地說道:「從出了靜怡軒開始你的情緒就一直不對,到底怎麼了?」

蘇枳縮回了手,垂著腦袋,眼淚依舊落個不停。

魏樅何時對女人這般有耐心過,他冷哼一聲:「你再哭,我可就不管了。」

她抬起濕漉漉的眸子,紅著眼圈卻不敢眨眼睛,生怕下一刻眼淚掉下來又惹了他不高興。

「少蘊哥哥,你從前不是這樣對我的,雖然……知道你是失憶了,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哭。」她吸了吸鼻子,復又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魏樅從未見過如此愛哭的人,縱然知曉其中做戲的成分居多,但觸及那雙淚眼婆娑的眸子時,兇狠的話仍是一句都說不出。

淚水迷濛里,只聽他道:「莫哭了,我輕點便是。」

那之後他的動作果然輕柔了幾分,便是清洗包紮傷口也會細心地觀察她的臉色以確保力度。

蘇枳晃了晃被包紮得乾淨利索的手掌,笑道:「沒想到你手藝這般好。」

「沒什麼。」他打十二三歲就混跡於軍營,十七歲隨父親出征,至如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早已是見怪不怪。

瞧見他神色落寞,她張口欲再說些什麼,肚子卻咕嚕嚕叫了幾聲。

魏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她投來一瞥。

蘇枳尷尬地羞紅了臉,她肌膚雪白,那紅暈便順著臉頰一路蔓延至頸子。

魏樅視線停頓了一瞬,復又收回目光隨口喚了婢子進來收拾桌上的雜物。

蘇枳站在原地有些進退維谷,不知自己此刻是該告辭,還是留下等他安排。畢竟她自己的房間被魏紫砸得不成樣子,眼下怕是也沒有落腳的地方。

魏樅則靠在軟榻上,手握著一卷書看得認真,似是完全忘記了蘇枳的存在。

不大會兒工夫,端著吃食的婢子們魚貫而入,擺上桌子後又紛紛退了出去。

蘇枳抬眼望去,儘是些西域菜色,昇平炙(羊鹿舌)、羊盤腸、古樓子(胡餅)、蜜汁髓筋、生進鴨花湯餅……

坐在軟榻上的魏樅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不是說餓了嗎?」

蘇枳眸中掠過一絲欣喜之色,快步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時想起什麼,忙用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凝睇著他。

「吃吧,我已在母親那裡用過了。」他隨意道了句便又拿起書來看。

好在蘇枳傷的是手掌,吃飯用筷子雖有些不便,但尚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

蘇枳拿起筷子,卻在即將落到那盤昇平炙時打住了,筷子挪向蜜汁髓筋,慢吞吞地夾了一筷子送到唇邊,隨即眉頭便蹙了起來。

她嚼了幾口便皺著鼻子一口咽了下去,再次舉起筷子時有些踟躕不前,遂放下筷子,為自己盛了一碗生進鴨花湯餅,用勺子舀了一口湯,覺出幾分鮮美,方才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不遠處握著書卷的魏樅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直到一頓飯即將用罷,魏樅方才放下書走到跟前,掃了一眼幾乎沒有動筷子的幾樣菜色,問道:「怎麼,不合口味?」

蘇枳放下碗筷,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軟軟開口道:「我打小在南方長大,對於這些過於葷腥的菜色並不適應,不過這道湯餅卻是很合口味。」

魏樅眸色暗變,「你去過洛陽?」

蘇枳心中警鈴大作卻不知自己哪裡出了紕漏,腦中快將自己方才的話過了一遍,緩緩道:「未曾。」

原本的蘇枳本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玉,洛陽距離蘇州何其遙遠,她怕是畢生都不會有踏足洛陽的機會。

魏樅抬眼,目光凝聚在蘇枳的臉上,「這道菜是用牛羊肉、雞鴨肉燉湯,加入胡椒與面片同膾,在靈州稱其為「不託」。而在洛陽,大家更喜歡稱它為『湯餅』。」

自從來到靈州蘇枳一直生活在魏府,並不曾在外頭用過這道菜,是以不知本地的叫法,而魏家本家就在靈州,府上並沒有『湯餅』這樣的說法。

蘇枳心中雖有些驚慌,面上一派泰然自若,笑道:「我鄰家張大娘家便是從洛陽遷過來的,我曾在她家用過這道菜。」

「原是如此。」他並未再繼續追問,目光在她嫣紅的唇色上一轉,問道:「吃飽了?」

蘇枳無聲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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