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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前阵子因为欠别人的钱,人家不让他走。”
于雪一边喝着桔子汽水,一边无奈地把袁文生说过的话重复给米杏听,“他只好在云南打工挣钱。现在好不容易把钱还清了,立马就回来了。”
米杏淡淡一笑:“我告诉你,大雪。男人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这话从米杏嘴里说出来,让于雪觉得很是惊奇。她抬头看着米杏,这还是当初那个女孩吗,她向来三句话离不了男人,张口闭口都是刘远这好那好。
“我离婚了。”
米杏低下头,沉默片刻,突如其来说了这么一句。
于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手续办妥了。”
“为什么?”
于雪大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不爱了!”
米杏说。
爱?这个理由让于雪有些惊诧。这中年夫妻本就是搭伙过日子,谁还整天情啊爱啊。
“他出轨了。”
米杏吸了一口汽水,“你第一次来找我,喊我去摆摊的时候,我刚现这件事。我那时候心思混乱,还想着喊着我弟弟去一起抓小三,找出来打一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咱俩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于雪有些心疼地抓住了米杏的手,“你应该喊我一起去啊!”
“我本来是想叫你帮我的,但那会儿我心如乱麻,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你一次次地过来,每次都在说摆摊的事。袁文生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你也不在乎。你知道吗,那会儿我突然觉得,你变得不一样了。”
“不一样?”
怎么米杏也这么说呢,于雪搞不明白。昨天袁文生这么说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指自己剪了头。可那会儿去找米杏的时候,自己还是长啊。
“嗯,你变了。大雪,可能你自己都没有现。”
米杏看向于雪,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是不是变黑了。”
于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出摊太晒了,黑了好几圈,我妈要是看见了,又该数落我不戴帽子了。不过,我瘦了好多!”
“是黑了,但也变漂亮了,跟胖瘦无关。”
“啊?我听于霜说,现在流行小麦肤色,还有明星专门去美黑。难道我适合这样的?”
“不,也不是因为这个。是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专注,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充满了希望,让人看了心里欢喜。你一次次来,说的都是摆摊,是卖货。你来的次数多了,我忽然想明白了,我何必为了他人的过错而浪费光阴。别人爱不爱我,那是他自己的事。而我能做的,是进货、卖货,做我自己的事。就像宋书记说的那样,我们做商业的,无论什么时候,不过是如此。从摆摊卖衣服的第一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那天晚上,我睡得很踏实,根本没有去想那个小三到底是谁,她究竟哪里比我好了。”
“对,何必拿自己和别人比,你本来就很好,是刘远自己的问题。他想去比较,让他比去。他想做选择题,就让他去做。而你,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一个选项。他设下的谜题,不该由你来解答。”
“是啊!大雪,你果然懂我!”
米杏释然一笑,“所以,我很感谢你。幸亏你一趟趟地跑到我家,找我说摆摊的事,我才没有卷入抓小三的狗血剧里。”
于雪也笑了:“那何必呢。我的好朋友可是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就优雅、浪漫、美丽,是个最讲究的女孩。”
“所以,诡计多端的男人!明明是男人做错了事,疯的却是女人。他可能就等着我像个疯子一样去挽回他,才显出他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吧。结果,我没哭没闹,他倒慌了。”
“那他怎么能同意离婚呢?”
“他不同意,说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向我反复保证不会再犯了。”
“那你没考虑原谅他吗?”
“我不想考虑,也没时间考虑。我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在一个不爱我的人身上了。我那时天天摆摊,觉得有自己的事业,可真好呀。”
“那孩子呢?”
“跟着他了。”
“那哪儿能行!一个男人哪里会照顾孩子。”
“所以才让他试试。”
“可是孩子已经养这么大了,你付出了这么多。米杏,你就不怕孩子长大了会恨你,会不理你吗?你就不担心失去这个孩子吗?”
“我是一个下岗职工,刘远有公职,他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如果我顾及这些,可能永远都不能离婚,就要永远陷在他出的题里面去寻找答案。一个人想向前走得更远,有时候就必须放下手中的一些行李,哪怕它非常宝贵,条件不允许,就不能带着。我会尽我所能去爱自己的孩子,在我所能给的范围内给他最大的关心。相信他长大以后,会理解我。如果他不能……”
说到此处,米杏有些哽咽,“那可能就是成长之路上,必然的代价。我不后悔。”
于雪将米杏的手抓在手里,用力地握住。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留意起在这街头小铺之中,两个并不年轻的女子在说着怎样勇敢的话题。
于雪这才理解了米杏说的“变了”
。米杏也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整天念叨着男人,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女人了。她终于独立起来了,再无需攀附一棵大树才能向上,她自己就能如此坚定地站立着。
“大雪!”
米杏说,“我想好了,摆地摊不是长久之计。对于服装行业来说,地摊不够高端,展前景也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