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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君蘭迎著李鄴含笑的目光,將手放進了他的掌中。她身後,鳳袍裙擺在地上蜿蜒迤邐出一片懾人的金光。那是一隻金線繡上去的展翅大鳳,神態鮮活,行走之間仿佛隨時都會振翅飛起,然後一聲鳳鳴,震攝宮闕一般。
上了鑾駕,陶君蘭和李鄴並肩而坐,衣袂相接,呼吸相聞。
「像做夢一樣。」陶君蘭看著周圍張燈結彩的一派喜氣的樣子,想到等會兒自己就是皇后了,是真有點兒恍然如夢。
李鄴緊緊握著她的手,輕笑了一聲:「自是真的。我為帝,你自為後,這又有什麼可懷疑的?」從始至終,在他心中就只有她這麼一個皇后。那時候,她進府的時候他就想,若是有朝一日他真坐上了那個位置,那麼皇后必是陶君蘭的。絕不會是其他人。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再理所當然不過。
陶君蘭被李鄴篤定的語氣說得忍不住笑容更甚;「只是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一個宮女,怎麼就能當上皇后?若非親身經歷,我卻是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
李鄴只答了四個字:「你當得起。」
在李鄴看來,他的江山,陶君蘭是真的有一份的。若無陶君蘭,許他今日早就已經成了敗寇,哪裡還有這等風光?
到了舉行儀式處,李鄴先下了車,繼而來扶陶君蘭。陶君蘭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兩人雙手交握,之後便是再沒分開。
及至走上祭天高台,李鄴以美酒祭天,這才鬆開了她的手。不過在敬了天地之後,李鄴卻是端起了第三杯酒,朗聲道:「這一杯,朕敬皇后陶氏!朕與皇后,此生不負,白頭攜手,生死不離!」
說完這一句,李鄴又低聲,以只有陶君蘭聽得見的聲音道:「昔日你進府時委屈了你,今日權當再補一次。這一杯酒,便是你我的交杯酒。」
說完這句,李鄴一飲而盡,灼灼的看著陶君蘭。
陶君蘭在李鄴這般熱烈的目光下,幾乎是赤紅了臉,卻還也還是端起酒杯,「承蒙皇上敬重臣妾,臣妾與皇上,白頭攜手,生死不離!」
說罷,也是滿飲一杯。
四目相對,二人都是有些微醺。
李鄴再度握住陶君蘭的手。
直到許多年後,陶君蘭想起那一日,記不太清楚李鄴的容顏,也記不得那時別人的震撼羨慕,卻還記得李鄴說那番話時候的語氣,以及他掌心的溫熱,還有他目中的盈盈情意。
那一刻,她忽覺得,以前吃的苦都是理所應當的。若無苦,哪來的甘?她更是慶幸,當時到底是改變了主意跟了他。而後多年,有人翻看史書,卻見史書上寫道:永徽元年,敬帝登基,改號永徽,冊封皇后陶氏,並許下白頭攜手生死不離之約。世人傳頌,津津樂道。敬帝一生,再無納妾立妃之舉。只寵皇后陶氏一人,傳為佳話。
番外一
王家僅剩的男丁流放之日,王夫人偷偷的去見了本該是太后,可如今卻連個太妃封號都沒有的王氏。
王夫人買通了看守王氏的宮人,得了一小段時間和王氏獨處。
對於這個嫡親的婆婆加姑姑,王夫人的感情是有些複雜的。作為媳婦,她是有點兒怨恨王氏的。而作為侄女,她卻又是帶著幾分感激的埋怨。她恨王氏讓她進了宮之後,又將她妹妹弄進宮來與她共事一夫。更恨皇后在嫡子上給予她的壓力,讓她不的不用了極端的手段,結果卻是害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想到病歪歪的兩個女兒,王夫人的眼神黯了黯,心裡苦澀得不行。
對於王夫人的到來,王氏自然是十分訝然:「你怎麼來了?」下意識的卻是往門口看去。
王夫人陡然看見王氏,其實是還沒認出來的。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低聲回道:「我收買了看守的宮人。」
王氏自然看見了王夫人的訝然神色,當即卻沒有功夫去在意這些,只是急切問道:「王家呢?王家現在怎麼樣?阿武呢?你們呢?」
王氏覺得陶君蘭不會那麼好心,放過和她有關的一切人。至於王家,李鄴那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才對。
王家縱然敗落,可手裡還有一部分的權力,李鄴又怎麼會放過?
不得不說,王氏卻是猜到了真相。
王夫人嘆了一口氣,「王家嫡脈,十六歲以上男丁全都問斬,就是旁支里掌權的,參與過那些事情的人,也都是一個下場。至於其他的男丁,全都是發配邊疆。浩浩蕩蕩,足有三十幾人。今日就出京了。」
王氏聞言頓時沉默了:「發配去哪裡?」
「敦煌。」王夫人苦澀的回道。敦煌位於絲綢之路上,看似繁榮,實則苦寒——沙漠地區連喝水都是奢侈的事情,更別說吃食了。關鍵是,發配過去的人,那自然更不必提這些物質是享受了。能活命都是朝廷仁慈了。
王氏聞言也是沉默良久。最後她輕聲道:「成王敗寇,都是命啊。」事到如今,王家也沒什麼可怨天尤人的,當初做那樣的事情,就是拿命在搏。如今輸了,卻也是要願賭服輸。
「那女眷呢。」王氏又問。
王夫人聞言更是苦澀:「充作官奴。」
被充作官奴的人,這輩子都別想贖身,不會得自由。往後三代,更是連參加科舉都不能——算是徹底的斷了復興的指望。
王家,就這麼徹底的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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