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上一句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5頁(第1页)

「這裡覺得難受嗎?」岳寒松捏著元明的小腿問他,「說實話。」

「有一點。」元明低聲說。

岳寒松指著那條疤問:「你這腿怎麼回事還記得嗎?」

這下元明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好像斷了。」

「要是你小時候斷的,肯定會好得看不出來,小孩骨頭長得快,你這一看就是沒好好治,落下病根了。」

岳寒松把褲腿給他放了下去,不放心地捏了捏他的腿,「是不是天冷的時候裡邊就疼?」

元明嗯了一聲。

「那還成天上躥下跳的,再斷一次就成瘸子了,好不了了,不會說話腿也瘸了,那就真成小殘廢了。」

岳寒松語氣不怎麼好,他有點急,之前一直沒發現這事,沒注意過,也不知道元明難受,他心想要不是疼得厲害了能走著路平地就摔倒嗎。

元明低頭看自己的腿,不吭聲,一一蹲在旁邊也不敢出聲,一人一狗都低著頭,一一好像聽懂了點什麼,趴在元明腳上舔了舔他的左腿。

「怎麼不說話,知道害怕了啊。」岳寒松見他低著頭,問了一句,元明還是不說話,岳寒松這時心裡忽然咯噔一下,他立馬走過去伸手掏起元明的臉讓他仰起頭來。

眼睛又紅了,這次比上次嚴重,眼淚都冒出來了,沒流出來,掛在睫毛上,盯著岳寒松。

岳寒松忽然覺得哽了一下,「你…」

「我以為說了也沒人管我的,」元明忽然打斷了岳寒松,說得話比以前都利落了,「以前他們都不管我,沒有人聽我說。」

岳寒松愣住了,「你想起來了?」

元明搖頭,他眨了眨眼,眼淚跟珠子似的滾落下來,他小聲說:「就想起這個。」

「你是自己摔斷的,還是別人給你弄的?」

「忘了。」

岳寒松看著元明,哭起來都沒聲音,只哭了一下,很快就抿著嘴憋回去了,抬著頭看岳寒松。這下岳寒松又想起剛撿回元明的那天,元明也是這麼盯著他看,很可憐的樣子,但又不說話,好像可憐也是可憐給自己看的,和別人無關。

難怪這麼愛哭的人哭起來卻沒動靜,這麼嬌氣的小少爺走丟了也不著急,因為他自己知道,他的眼淚沒人看見,他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看見。

「沒事,」岳寒松收回了手,又兩隻手捧著他的臉輕輕捏了捏,把元明臉上的眼淚擦了,「元明,以後你都告訴我,想哭就哭,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就算被蚊子咬了你也告訴我,我管你,我聽。」

第8章

元明平時晚上睡得早,覺多,平時岳寒松睡的時候他早就睡熟了,岳寒松起床做飯做好了擺出來他都不醒,今晚倒是沒睡,趴在炕上看岳寒松忙活。

「這你都會。」元明說。

岳寒松咬斷線,仔細地把針放回抽屜里,怕掉被子上,「我什麼不會啊。」

岳寒松給元明做了個護膝,比護膝長一些,也不用來護膝,護小腿的,元明說受傷的那處冷的時候就會疼,出門用這個護住腿大概能好點。

「就是衣服難做我擺弄不來,不然你衣服我就能給你做,起來試試。」岳寒松拍了拍元明的被子,元明翻了個身,沒起來,把腿伸出來了,白生生的小腿晃了兩下,抬起來放到了岳寒松膝蓋上。

岳寒松做的這個護膝能把元明的整個小腿圍起來,上下四根繩子繞一圈繫上,稍微緊一點,不往下掉。

「暖和嗎?」岳寒松搓了搓元明的膝蓋。

元明點頭,把腿抬起來摸了摸,很軟,大概是放了很多棉花,一貼到腿上就冒出熱意,暖烘烘的,他把腿收回被窩裡,翻身衝著岳寒松這邊,「困了。」

「睡吧,我聽一一好像也睡著了。」岳寒松吹滅了煤油燈,元明下意識閉了閉眼,又睜開了,岳寒松已經躺下了。

裡屋的炕很大,這邊的村子裡都睡這種,能放七八個人,岳寒松家的也是,但他倆挨得很近,剛開始是因為元明被撿回來那晚看起來很不好,岳寒松怕他半夜發燒或者出什麼事自己察覺不到,所以靠著他睡了,後來沒過兩天元明就開始生病,燒了好幾天,岳寒松不敢離他遠了,半夜發燒是能要人命的,岳寒松那幾晚總是醒好幾次,去摸元明的身上熱不熱,後來就一直到現在,兩個人都還挨著睡,已經習慣了。

元明睡覺一點聲音都沒有,每晚他閉上眼後屋裡就安靜下來了,然後就能聽見岳寒松低低的喘氣聲,聽著聽著就睡熟了。

屋裡安靜了好一會兒,岳寒鬆快要睡著的時候身邊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哼聲,像小狗從喉嚨里叫出來的撒嬌聲音一樣,岳寒松睜開眼看過去,元明又往他這邊湊了過來,額頭沒意識地貼著岳寒松的枕頭,輕輕的鼻息落在岳寒松耳邊,岳寒松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是元明最近添的毛病,還沒睡熟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嗯嗯兩聲,好像在做夢睡不安穩,還一個勁兒的往岳寒松這邊湊,湊上去以後才安生下來。

剛開始的那幾次岳寒松把他輕輕推回去了,結果元明在夢裡鬧得更厲害,哼了幾聲翻過身就又一頭扎到岳寒松身上,從那以後岳寒松就不敢再推開他了。

元明不知道自己睡著後這樣,因為岳寒松從沒拿這事笑話過他,他知道元明心裡有事,睡不安穩,平日裡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事,心裡肯定不舒坦,現在跟他熟悉起來了,才跟找著了靠山似的往他身上靠,剛來那幾天元明一直都是自己縮在被子裡,悄無聲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