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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虏疮(第2页)

“或是下官医术不精,江大人或可再寻民间名医看看还有无别的法子,但是要快,最多七日,若是过了七日,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御医看出两人的犹豫,又说道。

“老夫并非不信任大人您…”

江文甫连忙说。

“江大人,不必如此,下官明白。医者父母心,都希望病患能痊愈,更何况江姑娘还这样年幼,下官也是于心不忍,这七日,下官便守在这里,大人尽可去寻名医,这虏疮本就是从民间传起来的,宫中少见。

民间医术高明者不乏有之,或有救治之法。若是最后实在寻不到,下官也能保江姑娘的性命,只是再多,下官也无能为力了。还请大人莫怪。”

江文甫闻言拱手深深地向御医鞠了一躬:“大人大恩,老夫感激不尽。”

御医扶起江文甫,惶恐道:“大人不敢如此,下官哪里承受得起。这几日下官也好查查这虏疮的来源,除了这后顾之忧才是。”

“有劳大人。”

事急从权,他们也不再做多余的客气与寒暄,御医也忙碌起来。江文甫重金在民间寻名医,凡是有一点名气的大夫都被请了来,江家寻医之事很快在邑都传开了。

江夫人本就体弱,熬了两日人眼见地憔悴了下来,江映林以拒绝服药为要挟,才劝得她休息去了。

这几日疹子长到了脸上,这院子里虽没有旁的人,可小姑娘还是用面纱遮住脸,越来越消沉,再多的零嘴这次也不管用了,绒葵心中也十分焦急。

这日半夜,绒葵在外间睡着,江映林却盯着帐顶呆,屋外风大,山中更甚,像是凄厉的哭声,吹得树枝来回摇摆,拍打着窗棂。深夜更显狰狞,可江映林此时却顾不上害怕了,她已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咯吱一声响,窗户被打开一个黑影翻身而入,江映林吓得一跳,猛地坐起身,刚要喊,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喊,是我。”

江映林愣了愣,看清来人:“崇寂哥哥,你怎么来了。”

秦恪野几步走过来却被江映林拦住,手忙脚乱地找面纱:“你别过来,这病传染。若是再过给了你…”

秦恪野稍顿了顿脚步又朝床边走去:“我不怕。”

江映林坚决摇头:“不行不行,我怕,你还是回去吧。”

秦恪野有些无奈,小姑娘人在病中只能顺着,更怕动静大了惊动了外人,他没办法只能卖惨:“我去临县办差,刚回到邑都便听说了这事,都没回府直接骑马过来的,话都还没说你就要赶人吗?江绵绵,你好狠的心啊。”

江映林不说话了,撇了撇嘴,又吸了吸鼻子:“那你想说什么,就站在那儿说吧,别离我太近。”

“我想看看你。”

秦恪野突然放低了声音,低沉的嗓音裹着夜色居然生出几分缱绻来:“绵绵,让我看看你。”

江映林愣了一瞬,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来到了床边。秦恪野看到江映林的面纱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几分,眼神更加幽暗,他只是听说她病了,便着急忙慌地赶来,却忘了问一句她得了什么病。

江映林被看得不知所措,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别看别看,我丑得很。”

“我已吩咐卫风卫羽去东林寺去请空海大师了,大师精通医术,很有盛名,最晚后天晚上便能到了,我一定会医好你的,绵绵别怕。”

秦恪野说得郑重,他颤动的睫毛扫着江映林的手心,像是扫在她的心上,扫去她这几日的不安,惶恐,和故作坚强。

母亲在时,为了不让母亲忧心,她不敢哭,积攒了这几日的委屈,如今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秦恪野是秦楼楚馆的常客,见过各式各样的女子的笑,也见过各式各样女子的泪。

昔年万花楼的花魁想入他秦府为妾,为了求他一点怜惜,泪眼涟涟的哭了小半个时辰,他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饮,看着那花魁哭,并不阻止,那花魁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同桌一同饮酒的都不忍多看,可秦恪野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壶酒,才缓缓的开口:“哭完了吗?”

花魁一愣,秦恪野倾身而来,两指捏住了花魁的尖下巴:“哭完了便收拾收拾好,外头的小公子们还等着你呢…”

他是带着笑的,雾气沼沼的眉眼眼中却半分松动也无,冷得似寒冬的风,一下就吹散了花魁的痴心妄想。

他擅长应付女子的哭与笑。可江映林是个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