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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后面有个小鼓包一按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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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第1页)

江微站在自行車雨棚下,看著警察們來回忙碌。

他臉色蒼白,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後怕從心底翻上來,隨著時間成倍擴大。內里的白襯衣和淺藍色牛仔褲已經完全被雨浸透,濕噠噠地貼在皮膚上,涼意浸骨。好在他之前脫下了風衣,現在尚有一件乾燥的衣服蔽體,在雨棚下站了十來分鐘,大雨一波接著一波,米色的風衣也已濕了大半。

半個小時前,他和小花在這裡等來了支援的警察,小花牙齒打顫,抖抖索索地匯報完情況,等來的不是領導的表揚,而是訓斥:內勤警察沒有上司同意,不能輕易出現場,這是紀律。小花哭喪著臉被罵了十來分鐘,領導說,念在她是初犯檢討就免了,下不為例,然後就被趕回了警局。

江微一動不動面色平靜,攏在衣袖下的手卻暗暗握緊。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那些話不僅僅是訓斥小花的,更是給他的警告。警察辦案無關人員不得插手,一個內勤警察尚是如此,更別提他這個不知底細的外人。萬一他和兇手有什麼聯繫,甚至他就是兇手,那警察的所有的底牌全都暴露在兇手面前,破案就成了笑話。

冷風襲來,江微生生壓住了打顫的本能,清亮的眸子裡漸漸燃起了一團火。

姜兮明安排好現場人手,拉開車門,示意江微上車。

警車如離弦利箭,穿破雨幕,駛進了黑夜中。

「說說吧,你怎麼找到屍體的?」

「。」

「什麼?」姜兮懷疑自己聽錯了。

「感覺。」江微說,「現場的感覺,剛看到照片時我就覺得屍體的姿勢很奇怪,特別是頭部扭曲的角度,我躺在那個地方試了一下,發現通過穿衣鏡的折射正好能看見次臥的房門,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王欣欣極有可能在兇手行兇時開了門,看見兇手殺害她媽媽。」

「對。」

姜兮明說:「可是她為什麼不叫人呢?」

「因為她叫不出來。」

姜兮明一怔。

「為什麼?」

「廚房的垃圾桶里扔著氨酚黃那敏顆粒的外包裝,這是治療小孩普通感冒的常備藥,這幾天下雨,小孩子很容易中招。但是客廳茶几的藥箱裡有一包拆開的阿奇黴素,王欣欣的書桌上還有沒喝完止咳水,這至少說明入睡前王欣欣的病情加重了,輕微感冒發展成了急性咽喉炎,茶几上電子體溫計的歷史記錄也能佐證這一點。所以王欣欣極有可能因為喉炎而說不出話,面對危險也無法呼救,這些情況屍檢報告上應該會有說明。」

姜兮明臉上閃過半秒鐘的訝異,合著這麼多一線經驗的老刑警,還沒一個小白觀察的仔細。

「這麼說,其實我們都找錯了方向。」姜兮明面沉如水,「所以從現場情況來看,王欣欣發現了母親被殺害,當場逃走,但被兇手追上,殺害後,拋屍在垃圾箱。」

「對。」

良久,姜兮明才吐出一句話,「這是第五個受害者了。」

接近午夜,空曠的道路上車輛極少,原本跟在後面的幾輛警車已經不見了蹤影,江微才意識到這不是回警局的路。

紅燈,姜兮明沒停,一腳油門轟了過去。

「姜隊!」

姜兮明從江微叫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對,但在他品出不對在哪兒前,江微的話已經在砸在了耳邊。

「其實你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了吧。」

「什麼結果?」

「王欣欣死亡的結果。」

姜兮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生出一股被人看穿的微妙牴觸,「為什麼這麼說?」

「『我感覺』,開會時你最後沒說完的話,你已經猜到了。」

「我感覺今天雨不會停,我感覺今天下班會堵車,我感覺樓下的燒鴨師父水平退步了。」姜兮明睨他一眼,「我感覺的事情多了去了。」

江微沒理會他言語上的諷刺,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們在會議上,所有的假設都是基於王欣欣還活著的前提。雖然現場的諸多證據都在佐證這一點,沒有血跡,沒有叫喊,沒有掙扎,並且也不好判斷兇手的意圖,但是假設王欣欣死亡,就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思路。」

「什麼思路。」

「拋屍。」江微說,「兇手殺死王欣欣後該如何拋屍,只要以命案現場為半徑,排查河道,涵洞,垃圾堆等常見的拋屍地點就能發現。」

「你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姜兮明隱隱覺得後半句話是:但你沒有阻止整個調查方向走偏。

如果說剛剛還是微妙的牴觸,那現在已經升級為了防備。姜兮明不喜歡被人猜中心事的感覺,何況直覺告訴他江微並非是猜中的,江微看穿了他在調查取證上受到掣肘後的妥協,但這種妥協並非對上級簡單的迎合,而是帶著長久困頓之下破局無望的力不從心。

那現在又算什麼呢?鼓勵他堅持自己的調查方向嗎?

江微戴副眼鏡,氣質溫和,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人與犯罪天然不著邊的類型,短短半天就讓案情出現了重大轉折,姜兮明震驚之餘隱隱覺得江微看見了某些他們忽略的東西。

與上午拘謹侷促的樣子不同,此刻江微的身體裡仿佛生出了某種篤定。是因為周局當眾駁了他的面子心有不甘急於證明自己?還是單純的想做些事情為小花鳴不平?姜兮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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