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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聲止住她想要扭頭的動作,從地上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動作鄭重而輕柔,好像自己面前的是什麼寶物。在佑寧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人如此珍重地對待過她。
她眼眶一酸,忍不住嗚咽出聲,哭泣小聲而壓抑,聽的人心頭髮緊。
「不要怕,很快就好了。」他輕聲地安撫她。
余光中,他的手掌中亮起暖黃色的光暈,在淚水中散開,填滿佑寧的視線,溫暖且溫柔,像一輪旭日驅散疼痛,也驅散了佑寧心頭的麻木。
片刻之後,耳邊又響起他的聲音:「好了。」
佑寧淚眼婆娑地抬頭看他。剛一抬頭,眉間被人輕輕一點,困意如潮水一般湧來,瞬間將她淹沒。
合眼的那一刻,她聽見他道:「好好睡一覺,待睡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起都會好起來嗎?
*
貞元觀訪客廂房。
姜文君端坐著一邊品茶,一邊聽著侍女的匯報。
茶水入口,口感欠佳,她微微蹙眉,抬手招了招,一名嬤嬤立刻舉著小盞上前來。她將茶水都吐進小盞中,又從嬤嬤手中接過一方絲帕,一邊擦拭嘴角,一邊道:「依你瞧,她與禎兒有幾分相似?」
侍女名叫褚紫,是姜文君派到雙生子身旁服侍的宮女。她回答說:「今日瞧著只有三分,只是……」
「只是什麼?」
「那位殿下太過瘦弱了些,瞧整體自然與五殿下相差良多,如果單論眉眼的話,這三分就得翻一番了。」
姜文君沉思了一番,道:「今日那小道長不是推薦了臨台山日出嗎?讓她明日寅時來屋外候著吧,本宮也對這金州奇景感興。另外,你說她臉上的傷是御膳司的人幹的?找個理由,把人處理了……記得動靜小點,這些事,都別讓皇上知道。」
「是,娘娘。」
褚紫退出屋子,那嬤嬤開口道:「娘娘,您這樣做,有些冒險。」
姜文君看著她,臉上掛著哀色,「嬤嬤,你可知我常常夢見那孩子。每次她都帶著傷,一個字也不與我說,光是靜靜地看著我就讓我心如刀絞。當年我護不住她,現在也給不了她該有尊貴,難道我還要眼睜睜看著她被這些山野村婦欺負嗎?」
「到底是母子連心,」嬤嬤道:「可是娘娘,舉頭三尺有神明,那谷菱仙姑畢竟是一觀之主,供奉三清有功,不好妄語。」
「我知道,所以我不計較她沒把佑寧養好的事,但是她底下那個弟子,實在欺人太甚,不給點教訓,我恨難消。」
嬤嬤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如何寬慰她,只能默默立在一旁陪著。
不一會,門外傳來通報,去接孩子的文宗帶著雙生子回來了。
姜文君一改臉上的愁色,換上溫柔似水的淺笑開門迎了上去。
第5章5。佑寧
卯時二刻,佑寧突然驚醒。
天光未明,視線卻絲毫不受阻,視野內暖黃的光線表明屋內燃著燭火。她平躺著側頭看向光源。
簡陋的房間內突兀地出現一套精緻的茶几座椅,茶几上甚至擺著點心與茶,點心色澤鮮亮,款式精巧,茶壺冒著騰騰熱氣,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茶几旁端坐著一個男人。
看清他模樣的一瞬間,佑寧條件反射地閉上眼,假裝自己不曾醒來。
「仙姑既然醒了,不如起來同小可說說話吧。」
顯然,裝睡這個行為不太聰明。
佑寧只能慢吞吞地坐起身來,她像一隻小動物,把自己大半身子都藏在被子裡,小聲地道:「你還在啊。」
男人輕笑一聲,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這才抬眸看她,語氣溫溫柔柔,話卻長刺:「小可昨日費心費力為仙姑療傷,不曾想仙姑醒來第一句就是趕人,莫不是凡人都這般忘恩負義?」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刺的佑寧臉頰發紅,關於昨晚的記憶湧上腦海。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光潔如初,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與疼痛全都消失不見了。
她小聲地說:「謝謝。」
「仙姑客氣了。」男人放下茶杯,起身走向床榻。
佑寧才放鬆了點的精神再次緊繃起來,「你、你想做什麼?」
他坐在床邊,傾身逼近。
強勢的美色將她整個人逼得貼在牆上,男人道:「仙姑的記性似乎不太好,小可昨日不是同你說過了,我是來求仙姑你憐惜的。」
兩人間的距離極近,一呼一吸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自打有記憶以來,佑寧從未與旁人這麼親近過,頓時緊張的不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抖著聲音道:「如,如你昨日所見,我自身難保,怕是幫不了你。」
「不用這麼緊張,小可又不會讓仙姑上刀山下火海,只是想留在仙姑身邊而已,這不難吧?。」
「能……稍稍退一點嗎?」佑寧實在憋的不行,岔開話題道。
他垂眸掃了她一眼。
乾瘦的小道姑臉都憋紅了,大的有點突兀的眼眸沁染了幾分水汽。
男人折身坐回座椅上。
佑寧長舒了一口氣,抬頭瞄了他幾眼,道:「我能拒絕嗎?」
「當然可以,」佑寧心中一喜,喜色還沒來得及上臉,又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說:「可是仙姑已經看見了小可真容,如果拒絕的話,為自保,小可自然留不得仙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