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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人這種生物確實很善變,昨日她還一心求死,巴不得眼前這個男人取走她的性命。可一覺過後,那份求死的勇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佑寧暗自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善變與貪生怕死,小聲地回答道:「我答應你。」

「仙姑大義。」男人展顏一笑,美色如海浪拍在佑寧臉上,拍的她有點迷糊。

好幾個呼吸,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能不能不要叫我仙姑,聽著有些奇怪。」

「可是,小可尚不知仙姑閨名。」

「佑寧。」

「庇佑天下安寧,仙姑果然連名字都這般深明大義,」男人嘴裡的恭維話簡直信手拈來,聽得佑寧腦袋發懵,「小可名歲偃,乃峪山九尾狐。」

「狐、狐狸精!?」她一下子清醒過來,不自覺地瞪圓了眼。

慶朝坊間有不少人與妖精相戀的志怪小說,其中狐狸精的出場率是最高的。佑寧未讀過,卻聽觀中其他小弟子論起過,只道這狐狸精有好有壞,但不論好壞其修煉方法都是采人精氣以提高自己修為。被采者往往精神萎靡,漸漸消瘦,以至於被修行之人發現,惹出後面妖人的發展。

話本中的正常成年男子尚抵不住狐狸精對精氣的抽取,何論她一個乾瘦的小姑娘?佑寧有點後悔自己答應的太快。

她現在真的不想死。

歲偃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頓時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稱呼也換得不動聲色,「佑寧不喜歡狐狸精嗎?我同外面那些野狐狸不一樣的。」

這燭火中的美人垂淚圖,看得涉世未深的佑寧心生愧疚,她擺出虛心求教的模樣:「我不太懂你們妖怪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給講講唄。

「我們峪山狐族有自己的傳承與修行功法,並不會和尋常狐狸精一樣,以吸食凡人的精氣為生,所以佑寧不必擔心。」

反正我也不認識其他狐狸精,是什麼樣的還不是你說了算。

「這樣啊。」佑寧敷衍地笑了一下。

但是堂堂狐狸精,哪有那麼好敷衍。眼見她又垂下頭不吱聲,歲偃美目一轉,突然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誘惑道:「佑寧心裡不信我,只怕我說什麼你都覺得我是在哄騙你……這樣吧,我先幫佑寧完成一個心愿,讓你看看我的實力與真心。至於你的願望……不若,我幫你拿回你的身份吧?」

佑寧猛地抬起頭,敷衍變為震驚,她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並沒有想要拿回什麼身份……天下皆知,我是個災星,我會害了別人……」

歲偃握住她的手,打斷她,道:「什麼災星不災星的,你若真是災星,我豈會找你幫忙?」

「可是,這是碧霄道長親口……」

「那碧霄不過區區百歲,放我們峪山還是稚子之齡,他大言不慚定人命途,你卻是不必奉為圭臬。」

這些話,又狠狠地震驚了佑寧一番。然震驚過後,她的心底冒出了一些她自己都說不明白的小心思。

若是放在之前,佑寧對自己公主的身份真不在乎,「拿回身份」四個字根本算不上誘惑。

可她的眼前毫無徵兆地浮現了昨日文宗攜姜文君以及那一對雙生子步入道觀的畫面。

父仁母慈子孝,其樂融融。這是她原本可以擁有,卻從來不曾得到過的東西。

人若是一出生就在黑暗中是不會嚮往光明的,但是當他們見識過陽光之後,就再也無法捨棄哪怕是檐縫中漏下來的一絲陽光。

佑寧現在就宛如一個已經窺見過陽光的人。

房間內陷入沉默。

歲偃並不著急,也不出聲,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瘦小的姑娘。

幾息之後,他聽見她小聲地問:「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

她的眼眸突然燃起幽幽火光,襯得一雙眸子神采奕奕,「那……請你幫幫我。」

歲偃笑了起來,道:「好,我非常樂意。」

*

天幕將明未明時,清玉突然造訪。

這次只她一人,未見清寧。

見佑寧下巴上的傷已經完好如初,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再開口時,語氣比平日溫和了許多,叫佑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清玉的來意很簡單,前殿侍奉的人手不足,佑寧既然傷愈,就該同觀里其他弟子一起幫忙。

佑寧不能拒絕,她被指派為貴人們傳菜。

皇室有規矩,即便是出巡,也由不得妃嬪子嗣與皇帝同住,由此文宗幾人,落榻於不同的院落。

她被分到姜文君的院子裡。

剛跨進院門,佑寧一眼就瞧見垂頭站在門外的清寧。只見她面色不佳,眼下青黑,一副受了磋磨的模樣。

房間門打開,一位嬤嬤站出來挨著挨著查驗菜品,查驗一道,屋內的侍女接一道。

佑寧收回目光,老老實實地跟著隊伍一起等待查驗。輪到她時,那嬤嬤查驗的度明顯變慢了,也更仔細了。

佑寧不由地心頭一緊,習慣性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一同領隊前來的清玉突然問道:「勞煩嬤嬤解惑,來時便瞧見我這師妹賴在娘娘的院子裡,不知她可有冒犯到娘娘?」

嬤嬤答說:「清玉小道長多慮了,清寧小道長是我們娘娘特意請來領路的。昨日聽聞清寧小道長極力推薦臨台山日出,娘娘久居深宮,實在好奇,便把人請了過來……可是這幾日路途奔波,娘娘身子骨柔弱,有些吃不消,這會才剛起,也就誤了清寧小道長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