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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商之大者 为国为民 第三十六章 灵州城外(第2页)

当高大壮硕到不似凡人的王二郎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他们反而没有那么震惊了,转而复杂了起来。

有人惊喜,有人忧愁,有人叹息…他们都明白了今日的任务是什么。

这一日终于还是到来了。

他们护卫队中有汉人,有番人,也有纯正的党项人,民族虽然不一样,但是他们都知道西夏商会与党项拓拔族是不可能共存的,终有一日会倒下一个。

经过这三年时日来两方不知何几的角逐厮杀,事态已经很明了了,党项拓跋族已经彻底失势了。

或许,这个任务结束之后,西夏这个国家也将不复存在了吧。

这个时代的人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国家的概念,尤其是西夏这种部落制的国家更是如此,国与国之间战争只要不屠城,和他们是没有多少关系的,换谁来统治,他们还是那样生活,谁给他们的待遇好,他们就会称赞谁,就会认同谁。

他们没有多少文化,没有集体荣誉感,更不会为国家去效死,就如同燕云十六州,心心念念的那只是大宋的高层,燕云的百姓可不管你是辽是金还是宋。

大宋上下在北伐之前都认为王师一到燕云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结果呢,燕云百姓根本鸟都不鸟朝廷大军。

受到到中原文化熏陶数千年的汉人尚且没有多少国家民族的概念,何况是西夏人,相比较自身利益,国家这个东西实在可有可无。

一个切实的例子便是后世蒙元进入华夏大时候差点杀的北方汉人断了根,可仅仅经过一百多年,在汉人重入主华夏后,竟然有十万汉人为蒙元自杀殉国,其中更是有过六成的儒家士大夫为元朝殉国守节,为历朝历代之最。

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元朝对于社会太过宽容,赋税也是历史中最低吗,相较于大宋的一斗田税,元朝最多不过三升而已。

元朝亡国不是因为他们对百姓苛刻,而是因为不会施政,导致社会秩序一片混乱,最终败亡。

把汉人杀了数千万的蒙古人在后来都可以受到百姓如此爱戴,何况是把西夏百姓当成主子伺候的西夏商会。

在王二郎领军踏入西夏界的那一刻,他就体验到了什么叫‘箪食壶浆以迎‘,前来迎接送行的百姓一度使得护卫大军寸步难行,到最后人人身上都挂着西夏的食物特产。

若是给大宋的士大夫们看到这一幕,他们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到底是得胜归来的王师,还是敌国来攻的军队?

王二郎此行的目的自然只有一个,灭国。

但是在看到这些淳朴可爱的百姓后,他有些动摇了,“师弟,你说我们做的对吗?”

他怕,怕西夏归入大宋后这里就成为了下一个大宋,三年前那些西城外的流民惨状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岳飞看出了他的忧虑,“将军,党项拓拔氏一日不除,商会就一日不安稳,哪咱们若不在边关了,商会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颠覆。”

王智眺望远方,一时无言,他知道岳飞说的是对的,商会在西夏看似一手遮,蒸蒸日上,但实际所有的一切皆系他一人身上而已。

只要他不在边关了,那么现在的一切都有可能如镜花水月般破灭,这也是他这三年来从不敢离开边关的原因,只是临近十月,婚期将近,他不可能继续在边关待下去了。

所以西夏必须灭国,这样他才能放心回京。

“将军也无需忧虑,大宋不管派谁来接管西夏,说话还是得看实力的,只要民心还在商会,西夏名义上归党项拓拔氏还是归大宋又有何关系。”

“哈哈哈…师弟说的不错,任他谁来接管西夏又如何,连拓拔李家都只能做木偶皇帝,还怕他大宋翻了不成。”

“到了西夏这个,就是玉皇大帝也得给老子趴好,哈哈哈……”

听到王智这番不敬的狂语,岳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心里却是在点着头,若非是不敬,不惧皇权,他又怎能完成这番不可思议的壮举。

看着前方依旧源源不断前来迎接的百姓,和已经大开着的敌国城门,岳飞只觉得这三年恍如南柯一梦。

还记得那年初见时,他说:我乃当朝琅琊郡侯,陛下钦点征西大将,此间受皇令伐西,寻求贤才辅佐,不灭西夏誓不归朝,是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还是醉生梦死碌碌一生,皆在汝一念尔。

想到这里岳飞不禁莞尔一笑,琅琊郡侯是不错,可惜啥权力也没有,钦点征西大将嘛,勉强算个小将吧,不过只是个半个兵力也指挥不动的一营副指挥,还不灭西夏誓不还朝,当初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这厮分明就是来度假混军功的,把自己骗来也不过是因为知道军中不安全,找自己做护卫打手来着。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口无遮拦,胆大包的二世祖,带着三十余人,就真的成事了呢。

可能他真的是佛陀转世,也不一定呢。

此时连岳飞都有些相信传言了,何况是西夏百姓呢。

看着热情邀请大军入城款待的灵州守城将官百姓们,王智客气的拒绝了,就在这灵州城外扎营夜宿。

虽然前路早已清理干净,但世事难料,小心为上,入了城可就不是人多力量大的事了。

行军途中禁止饮酒,王二郎却让人从城中买来两坛酒,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拨开布泥盖,撒向大,告慰数万军魂。

护卫队中有人知道,那是元丰四年,神宗在位期间,大宋曾动用三十万大军,分五路进攻西夏,就是在这灵州城下功亏一篑,丢下数万尸体后大败而归。

这也是大宋一百六十余年来,攻入西夏最深的腹,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神宗皇帝本人也在这次战役后郁郁而终,年仅三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