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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她會抱怨手帕交難找,哪家姑娘面對出身王府的小郡主能不肝顫,就算本人膽子大也會被家裡人反覆叮囑要小心迎逢巴結,除了那等眼空自大喜歡被人奉承的蠢貨,沒人會喜歡跟一群馬屁精交往。
黛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便不再套話了,隨意聊天時穆姑娘又問起濟南府的事。
從她的言辭中黛玉才得知,自家爹爹的政績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炙手可熱到堪稱官場上的頂流,尤其是最近三年他對天災的預知和應對措施,都快成為地方官員的教材了。
黛玉表面有說有笑,心裡卻拔涼拔涼的,在皇帝老邁奪嫡之爭正激烈時,爹爹如此冒尖可不是好事。
不僅會成為各方勢力的拉攏對象,還會被應接不暇的老皇帝安排到最重要也最致命的位置上去。
原著中林海巡鹽御史的職位想必就是這麼來的,正是這個職位才導致絳珠仙子雙親早亡,最終也落得個淚盡夭折的下場。
黛玉心裡打了個突,面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眾人只當小孩子玩兒累了,便結束宴席慢慢散去。
後頭太太們散場了,前面老爺們也便止了席,林海回來時也發現女兒神色有異,他跟賈敏很了解自家小魔星的體力,別說坐在馬車上,就算讓她自己跑一天也不會累到懶怠說話的地步。
黛玉見爹爹回來了,便把丫頭嬤嬤都打發出去,擺出想要詳談的架勢。
林海和賈敏只當她是疑心穆小姑娘的身世,沒想到黛玉開口便詢問林海是否會被調到重要又危險的職位上去。
林海怔了怔,才疑惑女兒為何會有些一問,黛玉便說了從穆月輝口中聽到的對林海的推崇,憂心道,
「爹爹時常說政局混亂時不宜出頭拔尖,卻在濟南府做出許多政績,爹爹如此能幹,接下來的職位會很困難吧?」
林海沒想到黛玉會想到這方面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賈敏想到邸報上時常出現的官員暴斃事件,面色也有些發白了,要是下一任真被安排在重要又顯眼的位置上,別說這身官皮,沒準連性命都無法保障。
見妻女都慘兮兮看著自己,林海不禁輕笑起來,「我林如海在官場上混跡近二十年,還能連你們母女都護不住麼。
近幾年朝堂混亂,聖上的心思愈發孤拐難測,但大致方向我還是能把握的。
下一任不是回直隸拱衛中京,就是去江南守著朝廷的錢袋子,這兩方面我都已有了預案,娘子和乖女兒儘管把心放回肚子裡吧。」
賈敏聽說要去直隸或江南,神色便鬆懈了下來,直隸在娘家的勢力範圍之內,江南也有老親甄家扶持,都是有人幫襯的地方,自是不必擔心什麼。
黛玉沒想到爹爹對皇帝老兒的心思摸得還挺准,她佯裝不知的問道,「江南有金山要守嗎?那爹爹不就變成山神了?」
林海和賈敏聞言大笑起來,把搗蛋鬼塞進被子裡,全家都躺好了才跟黛玉解釋何謂錢袋子。
食鹽是百姓的生活必需品,朝廷靠把持製鹽業每年都能獲得巨額收入。
如今施行的是曬鹽制,在海邊灘涂地圈上鹽田,讓太陽曝曬幾日就是白花花的鹽。
再把制出的鹽賣給鹽商,交給他們南北販賣,又能從鹽商手中收取豐厚的賦稅,因此江南鹽政才被稱為錢袋子。
黛玉哦了聲表示聽明白了,復又說出自己的觀點,「朝廷既然自己製鹽,為何不自己售賣呢?稅收只是小頭,自己賣賺得才多啊。」
林海輕笑出聲,刮著黛玉的小鼻子打道,「真是個小財迷,經營一整套售賣運輸體系哪兒是那麼容易的事,單是耗費的人力精神就不知多少了。
再說朝廷要是把錢都賺了,那些商賈看著眼紅豈不是要鬧事,聖上還被會御史參一本與民爭利,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黛玉抓住爹爹的手,詳細解釋自己的想法,「鹽商售賣他們的,朝廷也可以同時開官營的賣鹽鋪子啊,交給皇室那些閒人來經營不就行了,爹爹總說財政緊張四處都要錢,皇上讓親戚賺錢補貼家用也合理的麼。」
林海之前真沒想過還能這麼玩兒,經營鹽鋪確實比盤剝鹽商指望稅收來錢快多了,漕運和鹽道都是現成的,甚至可以不用朝廷出面,只派人來經營即可,反正皇室閒人多,他們也巴不得能有個差事做。
短時間內林海心中已經生成了幾套預案,直想到寅時才睡熟,清早出門趕路時被冷風一吹才清醒過來,把這個想法又重壓回到心底。
聖上老邁,一心只想著安穩,這個提案就算呈上去也頂多被誇獎幾句,不如仔細謀劃好了未來進獻給主,看在他用心幫忙賺銀子的份上,君也不好對他這個純臣太過苛刻。
在中午前他們就趕到了蓬萊張舅舅家,張家田多地廣,莊園足就有十座之多。
他們和巡府一家被安排在最靠近主宅的山莊裡,莊內高山流水,草木蔥鬱,美不勝收,亦是張舅舅最愛閒居之地。
張舅舅有巡府一家要款待,林海他們安頓下來後張家小輩就過來給孔觀主和林海賈敏請安,黛玉也見過了另外兩位嬸子,以及全部表哥表姐。
五位表兄一水的小帥哥,最大的張繕才十八歲,最小的十一歲,除了張繪張繹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另外三個也表現得很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