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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狗血火葬场文木炽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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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第1页)

「嗯……小梁是吧?之前的工作好好的,怎麼不做了?」

梁茶咬緊牙關沒有回答,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半晌,他才勉強支撐自己裹著大衣爬起來,怯懦且麻木地習慣性開口:「老闆,那我、那我先離開了。」

他剛轉身赤腳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了一句:

「小梁,說實話我是真心疼你,跟我吧,好歹活得像個人樣。」

……像個人樣。

梁茶聞言後知後覺,陡然顫慄了下,側身呆滯地看向商輕離。

眼淚嘩地就從眼眶裡盈了出來,滑下一行濕淚。

是啊,他現在活得雞狗不如,在今天來之前不就已經放棄所謂的自尊了嗎?

不是早就知道會面對什麼了嗎?

不過幾個小時,就賺到了兩萬。

他梁茶的自尊還是值一點錢的。

商輕離看到他突然流眼淚,怔住了。

他原本以為這男人會像只鬥志昂揚的公雞再次撲棱著和自己據理力爭,會跳起來大罵他這個死同性戀厚顏無恥,會像個跳樑小丑一樣又菜又慫還愛蹦躂。

但現在看他呆愣愣的變成了一隻被拔光了毛的公雞,失去了眼裡那藏也藏不住的狡黠和精明,變成了一隻真正的喪家之犬,商輕離卻莫名地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快意起來。

連日以來胸腔里蹭蹭蹭上漲的無名之火,瞬間啞火,還有些沒來由地心煩意亂。

不該是這樣。

要是這男人這麼三兩下就真被打趴下了,他商輕離何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地整他,反倒有失身份。

是了,他的目的不在此。

商輕離想起來了。

「行了,」他站起身來走上前去,伸手把人拽過來一把抱在懷裡,語氣帶著點哄的意味,「我不是把人都趕走了嗎?」

梁茶很久沒被人這麼抱著了,驟然覺得丟人死死埋著頭抵在對方身前。

商輕離伸手頗為溫柔地摸著他的腦袋安撫,「放心,他們都不認識你。」

梁茶一怔,心底那根繃緊的弦到底沒忍住,突然斷了,委屈地不能自已,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哇哇……我、我也不知道是幹這麼丟人的玩意兒!我要是知道,我死也不來了!死也不來了——」

他這麼突然大哭起來,倒把商輕離嚇了一跳。

他不是沒見過人哭,也不是沒有人抱在他懷裡哭。

可那些人是沒人垂淚,我見猶憐。

此時看著這跟美人差了十萬八千里的梁茶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抽噎著還往他身上蹭……他也來不及嫌棄了,心裡反倒有點高興起來,看戲似地低頭反問,「現在知道丟人了,那剛剛還不早點離開?」

「那我、那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活,不答應以後就更沒活了……就更沒活了……」梁茶哭得傷心,滿肚子的委屈卻莫名其妙告訴這個明明惡劣得要命的男人。

「是你對不對?」突然間,梁茶像是突然哪根筋搭對了,猛地抬頭,一下撞到商輕離的下巴上,怒目圓瞪,「是你故意找我來的對不對?!」

商輕離疼得伸手撫著下巴抽氣,還沒來得及狡辯。

對方就當即不管不顧地朝著他撲了過去,幾乎是一身蠻力,氣勢山河地將他撞倒在地!大馬金刀地騎在他身上,雙手仇恨地掐住他的脖子,憤怒地嚷著:

「就是你!我不過罵了你一句,你就要報復我,讓我丟人!你這人太壞了!實在是太壞了——」

商輕離被他掐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順帶有點做賊心虛地驚慌。

這蠢男人不該有這種智商!

其實,梁茶哪怕靠著這股破罐子破摔的孤勇發瘋,卻也不敢真的放開了大罵什麼難聽的話。

因為生活早就給過他生命難以承受的教訓:寧惹君子,不惹小人。

他只能反覆罵著「太壞了」,最後一個大男人卻像個孩子一樣滿腔委屈無處可去地大聲哭起來,似乎聲音越大,那份委屈就能隨著聲音消散一樣。

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商輕離明明學過一些格鬥散打,身手不凡,卻偏偏被這個毫無章法的潑婦打法給打蒙了頭。

他震驚地看著這個全身光著還恬不知恥往自己身上騎的男人,當然對方滿臉糊著鼻涕、眼淚,著實毫無香艷可言,只讓他有種……奇怪的荒謬感。

從下往上仰視的視角,他看著梁茶那雙淚汪汪的眼睛。

那種過界的、類似被窩裡橫的奇感覺,讓商輕離竟然並不是很憤怒,反倒破天荒地脾氣很好,甚至還有些想……哭笑不得?

內心隱隱有種得逞後的洋洋得意。

「喂!梁茶!夠了啊!」他幾乎有些破功地想笑,假正經地清了清嗓子說,「你覺得我是閒得慌呢還是腦子有病,花錢報復你還留下來安慰你被你打?」

「那可不一定……」梁茶忍不住小聲回懟,在心裡吐槽:可不就有病嗎?

「……」商輕離一噎,不怒反笑,「喂,我可聽見了啊。再打我可沒那麼好說話了——」」

梁茶當即慫成個鵪鶉,老老實實收回手,閉嘴。

他剛剛意外捕捉到了這人的笑,感覺有些怪,那不是之前那種瘮人的,或是陰陽怪氣的笑,就是——好像拉近了一點距離,把對方從陌生的圈外拉到圈內,變成了自己人的那種才會有的笑。

他深呼一口氣,這才想起來要犯慫,低眉順眼地趕緊從人大老闆身上退下來,感覺到兩腿間空蕩蕩的寒風,這才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麼驚世駭俗——尤其對方還是那種對男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