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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一碗油渣换二婶嘴碎的本事,在余喜龄看来,太划得来。

很快,村里就有了余建国假孝子的流言,上次余建国在外面和余爷爷起冲突的事,伴随着流言的蔓延,从邻村传回了村里,再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清远镇,余建国的单位。

而此时的余建国正因为老父亲不理解他,余喜龄一门心思跟他作对而苦恼,心里琢磨着要心平气和地跟余喜龄谈一谈,不能让她小小年纪就走上歪路。

被上级找去谈话,余建国还是一头雾水,等上级旁敲侧击地提点了几句,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后,余建国的心平气和瞬间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听芳嫂子说得没错,那脑生反骨的死丫头生来就是克他的!

想想听话乖巧的暖暖,余建国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过余喜龄这个女儿才好,也不知道他当兵的那些年,徐招娣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好好的女儿竟然被她教成这样,徐招娣没文化,到底不如听芳嫂子会教育孩子。

心情烦闷的余建国下班后直接去了叶家,在叶家吃了晚饭,听了一顿温言细语的劝慰后,身心终于熨帖,赶在天黑前才慢悠悠地回了家。

见他回家,余喜山立马奔出门给他放单车,正忙着黏纸皮壳的徐招娣赶紧起身去热饭,余建国沉着脸表示吃过了,甩手就回了里屋,开灯看文件办公。

徐招娣脸上闪过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余建国生活规律,不管是出去窜门,还是在家看文件办公,到了九点半,肯定是要上床睡觉的,洗脸洗脚用的热水一定要提前烧好,不然他会发脾气。

九点半,余喜山不用喊,就去灶上给余建国兑水拿毛巾,等里屋的灯熄了,母子两个又重新坐回到堂屋的八仙桌边就着温热的火笼糊纸皮壳。

以前徐招娣是不做这些手工活的,每天打零工就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家里还有农活,得空还要去叶家帮忙,回家还得伺候徐建国,整个人连轴转,哪有停的时候,但现在再累她也去厂里接了活,白天没时间,就晚上熬夜干。

她要攒钱给喜龄和喜山交学费,还有以后喜安的。

想到余喜龄小小年纪就熬夜磨豆腐,徐招娣就忍不住想流泪,她不跟别人比,她就想自己攒钱能供孩子上学,不要孩子这么小就为生计操心。

一大早余爷爷就挑着担子出了门,余喜龄睡了个回笼觉,起床时家里已经没了人,喜安肯定被奶奶带着去村里玩了,慢悠悠地把灶上温好的饭菜吃完,刚放下筷子,余建国就来了。

“你别担心上学的事,以后我供你,你爷年纪大了,你心疼心疼他,别让他一把年纪还去外头吃苦。”

余建国看了眼灶屋里借的和刚修好的两个石磨,脸色黑了黑,却出人意料地忍下脾气。

余喜龄稀奇地看了眼他,“不会动不动就让我休学?开学就给我缴上学费?不让我欠一整期的学费,不让我用叶暖暖的旧文具旧书包?”

“”

余建国被噎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你这孩子!在哪里学得这么虚荣。”

她这就叫虚荣?那叶暖暖逢开学就要换新书包新文具新衣服又怎么说?

现在的余喜龄不在乎这些,但上辈子的她很在乎,只是那些卑弱的在乎都掩藏在了余建国灌输的“美好品质”

之下。

如果供叶暖暖的人是任何一个人,余喜龄都不会有任何异议,但那个人是余建国,是她的亲生父亲,余喜龄替上辈子的自己不值,凭什么?

“你现在是跟别人比成绩的时候,比吃穿是没出息的孩子才做的事!”

余建国痛心疾首地教育余喜龄,转念想到待遇截然不同的叶暖暖,“喜龄,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懂爸爸的为难。”

余喜龄摇头,“您不是刚刚才要求我要懂事一点吗?很抱歉,我不懂。”

“余喜龄!我好好在跟你说话!”

余建国气得猛地拍桌,桌上还没来得及收的碗筷在桌上蹦了两蹦。

余喜龄挑挑眉,径自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上次来余建国毁了不少东西,家里的碗筷本就不多,她可不想再因为余建国而损失半点财物。

灶屋里,余喜龄洗着碗想着豆腐的事,余建国喋喋不休地给余喜龄灌输上辈子糊弄她一生的大道理,无非就是自家欠叶听芳欠叶暖暖兄妹的,她要大度一些不要去争,要知恩图报。

“你是我的女儿,我才会对你严格要求,你看我这样对暖暖过吗?管过她吗?我是供她,但教育她不是我的事,喜龄,你要懂爸爸的苦心,在爸爸心里,你一直是那个听话贴心的孩子。”

余建国长叹一口气,这些年维持着两个家庭的用度周转,他也身心疲惫。

余喜龄嘲讽地勾起嘴角,上辈子余建国就是拿这些话来哄她的,所以她大度善良不争不抢,只为了做他心目中最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