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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憐惜地抬起壓在他唇角上的手,慢慢放回到他的頭頂。
「莫怕。」他緩聲說道:「肉|體的痛苦很快就會結束,你將在這裡被賜予永生。」
鑽心的疼痛從頭皮上傳來,這種劇痛幾乎能讓一個啞巴叫喊出聲。
易北清晰地聽見自己的頭骨里傳來咯咯的悶響,起初還能感覺到疼痛,後來連痛感都變得麻木起來。隨著最後一聲尖銳的悶響傳來,兩條棒形金屬觸角穿透他的頭骨,伴隨著大量的鮮血從他的頭頂頂了出來。
溫熱的鮮血順著額頭一直往下流淌,易北身體非常虛弱,只能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眼前完全被鮮血糊住了,苗王的模樣變得越來越模糊,就像隔了一層濃厚的霧氣。
……
「呀嘞——啊咿——」戲子們高昂的唱腔又能聽得見了,通紅的火霧從他們的口中噴出,贏得了坐下的一片叫好。
易北稍微動了一下手臂,疼痛就從身體的最深處傳來。
他的臉上到處沾滿了粘稠腥氣的血液,不用看也知道,他現在的模樣比地獄爬上來的羅剎惡鬼好不到哪去。
「醒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一個聲音從他頭頂上傳來。
易北慢慢睜開眼皮,等到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晰,他才看清楚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絡腮鬍的中年漢子,穿著一身黑色的短布褂,腰間還扎著五色的布條子。
「你快點走吧,這裡外人不讓進。」那漢子擺了擺手,順手就把趴在戲台上的易北扶了起來。
易北踉蹌扶著戲台站穩身體,頭頂上的傷口再次撕裂湧出了鮮血。那漢子卻看也不看他,一屁股就在竹椅上坐了下去。
易北合上眼緩了一會,在心裡嘆息了一聲,認命地扶著戲台子慢慢朝台下走。
戲班子已經唱到了尾聲,台下此刻聚集了不少人。
這些人七八結群,正團團圍住一些巨大的金屬蠱蟲,好像是正在爭論著什麼。
「老二,上次那隻金蟬蠱就被你搶走了,這回輪也該輪到我們老三了吧?」
「三弟媳兒看你這話說的——六伢子過了年可就十三了,到現在還沒有一隻蠱蟲,我們大人都可以委屈一下,可是不能苦著孩子啊!」
「都別吵了。六伢子要只蠱蟲,先從龐老四那換一隻就得了,這隻靈蛇蠱我看可非常不一般,給小孩子用也太浪費了。」
……
易北的腳步頓了片刻,他慢慢抬起頭,目光落在被人群包圍住的機械蠱蟲上。
這些蠱蟲安靜地趴在地上,身下還有一灘腥紅的血。十幾分鐘前它們都還是活生生的人,而現在卻成了被隨意挑選的「商品」,這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結局。
第5o章侏儒鐵匠
直到台上的戲曲結束散場,怪談劇場裡的討論依舊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死了以後還要被人挑來挑去,我真的接受不了……」
「回頭去女神殿拜一拜,保佑我千萬不要抽到這個副本」
「關鍵是死之前會把內臟全部吐出來,這——很難評啊」
「易大佬這回抽的身份不行,到現在為止都是單方面在挨打,根本沒找到通關的思路。反觀抽到戲班子身份卡的玩家,在這個副本里的自由度普遍都偏高一點。」
「易北的幸運值只有個位數,會抽到這種身份也不奇怪,不知道這種局該怎麼逆風翻盤」
「這都能逆風翻盤,我直播給他磕一個」
「截圖了,坐等Ls直播磕頭」
……
迎神典在三日後。在這三日期間,寨子裡每家每戶都是燈火不休地趕製迎神典的禮制用品。
從某種角度來說,一年一度的迎神典禮也是七個寨子之間暗暗較勁的時候,每個寨子都想在禮制上壓過其他寨子一頭,好以此從苗王手裡得到更多強大的蠱蟲。
就在「唱神戲」結束以後,玩家們也在盼星星盼月亮中迎來了自由收集線索的機會。
這一次進入副本的玩家裡有兩名鷹會的老人,他們應該服用過昂貴的烏龜丸降低自身等級,由協會特意安排進入副本帶人的。
在他們的組織下,所有倖存的玩家都被聚集在一片荒地前。
這兩個人熟練地對所有倖存玩家進行了統計。到目前為止人蠱玩家將近折損了三分之一,相比起來在戲班子的玩家生存率就要高上很多,除了那兩個扮演白鬼和青面鬼的玩家受傷比較嚴重以外,其他扮演戲子的玩家生命值基本都還是滿格。
看著那些全須全尾、精神狀況良好的戲班子玩家,狼狽的人蠱玩家眼裡多少都流露出了一點憤懣和艷羨。
不可否認,在副本世界裡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何況從每年各大公會公布的統計數據來看,幸運值也確實和玩家的生存率直接掛鉤。
不過也有一個公認的事實,如果你有絕對的實力,那麼上面這些數據你都可以當作放屁。
「北哥。」在上面兩位老玩家慷慨激昂的分析局勢的時候,陳莉悄悄拉了拉易北的衣擺,「過幾天戲班子還要唱一場大戲,就連老班主都要親自上台,宋諭剛才也被老班主叫過去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覺得唱大戲的時候恐怕就是我們最後離開的期限。」
易北平淡地「嗯」了一聲,他的視線就沒從燈火通明的寨子上離開過:「三天以後是迎神典,所有人蠱玩家應該都會在那一天被徹底異化。至於戲班子——我了解的信息不多,但恐怕處境也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