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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淮一個人,玩得頗有些惆悵。
向淮第一次思考起他先前覺得寥遠的未來,如果考大學的話,林霽一定能上最好的大學,而他肯定是考不上林霽要上的大學。
向淮想得煩躁,問林霽:「你想考哪個學校?」
「怎麼突然想這個?」林霽問。
向淮懨懨道:「我看看我能考上不能。」
林霽倒是沒打擊他的積極性:「你從現在開始好好學,也說不準。」
就因為林霽這一句話,向淮連著好好聽了一個多星期的課。俗話說無知者無畏,他不學的時候心比天高,總覺得自己成績差只是因為沒好好聽講,哪天好好聽了肯定立馬拿高分,當終於試著學習了,才發現要補的東西太多太多,簡直無從下手,但他也是真的聰明,很多東西沒學透連猜帶蒙也能蒙對不少。
當然,林霽的美色才是支持向淮學習的最大動力。
向淮很喜歡林霽給他講題的模樣,兩個人挨得很近,林霽垂著眼睛,從向淮的角度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因為眨眼的動作而一顫一顫的。
林霽拿著筆啪地敲在向淮手上:「聽沒聽?」
「聽了聽了!」向淮趕緊收回視線。
「那你做一遍。」
向淮唰唰地開始寫,邊寫邊問林霽:「給我講題會不會打擾你學習啊?」
「不會,」林霽不甚在意,「給你講也當複習鞏固了。」
這話對許多人來說挺有道理,對林霽而言就全是屁話了,給向淮講的那些題大多是林霽直接略過連做都懶得做的基礎題。
林霽拿著筆在向淮的草稿紙上點了點,向淮奇怪地看他:「我這不是好好寫呢嗎?」
「你現在寫的這個是我們五分鐘前講的那道。」
寫錯題了……
向淮面不改色:「我鞏固一下。」
向淮好好學了幾天,然而終究是底子差,聽起來吃力,再加上入了冬,天氣冷下來,他就慢慢地泄了勁。
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林霽終於沒再刪照片。他每天都會拍幾張,每天都刪得乾淨,那麼多天以來,留下的也只有最開始給向淮拍的那一張,仍舊塞在桌上書架里。
天氣越來越冷,起床對向淮而言又成了一項煎熬,向淮賴起床來六親不認,誰喊都不成,喊急了還生氣,生氣就生氣吧,還委屈得不得了。
林霽撐得住向淮生氣,撐不住向淮委屈。向淮一委屈,林霽就什麼都想順著他。
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就是大雪。
早上林霽剛出門的時候雪還很小,在地上積著淺淺的一層,連黑色的路面都未遮蓋完全,天還是黑的,走到半路的時候便摻了深藍色,呈現出一絲將要天亮的白,雪也下得大起來,片片如柳絮鵝毛,一朵一朵地往下砸,落在衣服上都是一團一團的,很快便將地面完全掩映了。
路上有一條小黑狗跑過,茸茸的腦袋上面頂著一團白,脖子中間的鈴鐺叮呤叮鈴,給靜謐的早晨添了一絲歡快。
向淮沒晚太多,七點四十的時候帶著一身冷氣興沖沖地跑進教室,他將校服拿在手裡,身上裹著件黑色羽絨服,肩頭上的雪還沒化盡,頭上也頂著一層白,林霽看著,覺得和早晨碰見的那條小黑狗莫名地像,連歡快的感覺都一模一樣。
林霽被他自己的想像逗樂了。
向淮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獻寶似的往林霽書上放了一個小雪人。小雪人半個巴掌大小,胖乎乎圓滾滾的,一側插著一小截冬青枝,上面生著三兩片青葉,臉上是用手指頭戳出來三個洞,綠和白的顏色搭在一起挺養眼,但那三個洞戳得又著實丑,像個小,丑得別致,又莫名純真,帶著詭異的萌感。
「可愛吧?」向淮一邊搓被凍得紅通通的手,一邊得意地問,他的鼻尖都凍得有些發紅,整個人像是被雪浸透了,帶著一股凜冽清寒的雪水氣息。
教室里很暖和,說句話的時間向淮身上的雪就迅地化掉,頭髮上亮晶晶地點著小水珠。
林霽將小雪人拿起來,書頁上落了一點濕濕的痕跡,向淮毫不在意地伸手幫他擦了擦,還在等著林霽誇獎。
「挺丑,」向淮剛要不滿,林霽又慢悠悠地說道,「也挺可愛,就是被你拿進來,一會兒就要化沒了。」
室內很暖和,小雪人已經有化的趨勢了,向淮皺起眉頭,也是有點煩惱要怎麼辦。林霽伸手打開了半扇窗戶,冷風迅地鑽進來,還沒來得及和室內的暖氣流較量一番,就又被關在了外面,只不過懷抱里多了一個小雪人。
小雪人被林霽放在了外面窗台上,對著室內傻傻地笑,憨態可掬,丑萌丑萌的。
大班空的時候,經過兩三個小時大雪的沉積,地面上已經是很厚的一層積雪,整個學校前所未有地熱鬧,從教室到樓道再到操場,到處是跑鬧的學生,操場上人更多,許多人已經冒著雪打起雪仗來。
「走!」向淮向林霽道,「下去。」
「下去做什麼?」林霽向來不喜歡湊熱鬧,向淮卻是最喜歡熱鬧,興奮得不得了,生拉硬拽硬是將林霽扯下了樓。
向淮進了操場就開始撒瘋,歡呼一嗓子就和鄭早橋幾個混戰成一團,林霽抄著兜跟過去,站在不遠處看著熱鬧的人群。
雪還在下,相較於夏天,林霽更喜歡冬天,他喜歡冷冽,喜歡雪將房屋大地全都覆蓋後的安靜,反正怎麼也不是現在這熱火朝天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