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6章 前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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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到底要怎样？我都躲这么远了你还要满世界飞着找我，我又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你放过我好吗？”
我一鞠到底，完全是真心的恳求他。
风清扬淡淡道：“跟我回去，拜我为师，我传你剑法。”
“想当你徒弟的人多了，你干吗非要找我？我被你整成这样，又为什么还要听你的话？”
我一心一意讨好你想跟你学剑的时候你不搭理我，现在我放弃了不想跟你参合了你却又这么粘着我，你这老头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风清扬道：“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学成了剑法，你愿怎样都行。”
我摇头道：“我不会拜你为师的，你不用再说了。”
风清扬道：“以前不明你身份，是以处处为难你，试探你，只是为了探察你是否有资格继承剑冢。你一定要记仇，我也不怪你，但你已被选定，无论如何都必须随我回去。”
“什么选定什么剑冢！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我真的听不明白，风清扬跟剑冢会有什么关系？剑冢又是什么东西？这笑傲江湖的书里还隐藏了些什么神神道道的玩意？
风清扬道：“随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我坚决的回答道：“我不去！”
风清扬叹了口气，提起细竹，说道：“那么，只能按老规矩办了。”
我和他的老规矩，无非就是比剑。不能用内功，点到即止。以前我想着他是老人家，身体又不好，活动量太大会出状况，又一门心思的想要观察他的剑法，是以不止一点内力都没用，连度都是控制了再控制。但现在我已经没理由再输给他跟着他了，虽依然不用内力，却已不留丝毫情面。
折了竹枝，我们一如以前那样以竹作剑，只不过换成了我一味的进攻。既不想再看他的剑法，我斗剑的初衷只剩了一个。如不进攻，那便就是败局。
深夜当中虽有明月当空，但竹非剑，映不出什么光芒，等于一切都在朦胧中进行。我没有理会他的任何攻击，一味的以度迫使他回剑自守，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我手中。但闻风声，不见竹影，仅仅随着他的动作而猜测他将有的应对。
风摇竹动，不知是夜风还是剑风，除了衣衫的拂动与竹林的摇动，林中听不到半点的声响。竹棍乱舞，快得不可思议，却始终没有相碰，只有划空而过的风声。他的呼吸急促，盖过竹风的呼啸，剑势走慢，被我一棍抽中手腕。竹棍离手瞬间，我的竹剑点中了他的咽喉，风声渐息，只余夜风轻袅，悠悠拂过，寒冷而寂寥。
他剧烈的咳嗽，弯腰俯身，咳得似要将心肺一并吐出。我默然的看着他，直到他喷出一口鲜血，委顿于地。
“很好……很好……你竟已悟出独孤九剑的精髓……只是……剑术之上……并非直攻……无剑即为有剑……剑在心中……气之使然……以气御剑……方为剑术大乘……”
他气喘吁吁的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咳嗽起来。
我有些茫然，他说的好象叫做御剑术，似乎是某玄幻小说上的玩意。剑冢……以气御剑……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时空是不是太过错乱了？为什么连玄幻小说里的玩意也能跟武侠世界扯上关系？
我蹲了下来，扶起已咳得直不起腰的风清扬，一查他的脉搏，心凉了一半。古代的癌症并不多，查遍医书也没找出几例来，而我眼前这个只剩了半条命的老头就是一典型肺癌晚期。他不抽烟，也不经常喝酒，平时锻炼有道，八九十岁了还能跑能跳，起初知他有病，却没往这么严重的病上面想，如今第一次给他诊脉，竟直接判定了他的死刑。
“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这不可能啊！”
我以为是我诊断有误，低头侧耳贴上他胸口认真倾听肺里的杂音。这声音就像破掉的风箱，又像堵塞的下水道，随着他剧烈的喘息而越来越明显。
“年轻时候太过逞强，受了不少伤，也没怎么好好治，到老了，就成了这样。我于这世间，牵挂太多，始终无法参透御剑之道，所习剑法，均为短兵相接的下乘剑术。我以为躲至深谷便可逐渐忘却一切，一心研习剑术，可师父的死，玉袖的死，让我怎能忘记？”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虽在我的调息之下已平缓了咳嗽，但声中的悲戚，却不时触动着他的病患，嘴角的血沫一直不停的滴落。
“这些年来，我总是梦到玉袖，梦到我们成亲的那段日子。我根本不配做他的丈夫，在她惨死之后，竟连这仇也无法报。学剑有什么用？纵然我可御剑横扫天下，也换不回她的性命。世间之人皆为勾心斗角之辈，人心险恶早已让我心灰意冷，我已几乎五十年没有出谷，眼见大限将至，到也无所牵挂，只是可惜前人的绝技就此失传。”
“你还是第一个于比剑让我的人，初见你时我很惊讶，明明武功高绝，却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败于我剑下。我知你想学剑，怕你居心叵测，不敢拒绝，也好奇你的初衷，居然能不在乎胜负。当今这样的人，太少太少，各个都是争名夺利之徒，又有几人能看将成败抛诸脑后？”
“我故意激你，气你，想逼出你的本来面目，你却一一忍耐了下来，时间久了，居然也就此习惯，真把你当自己的弟子随意使唤。我一直计较世人太过多心，自己又何尝不是？你始终不肯求我教你剑法，我主动提了出来，你却拂袖而去。这赌局，当真是你赢了。”
“我也想过另寻他人继承我衣钵，纵使人中龙凤，论资质悟性，都与你差太多。连普通的下乘铁器剑术都趋之若骛，又何况是天剑之术？我悟不到的境界，你一定可以越，前辈所传技艺，怎能于我手中失传？”
“不管你认不认我做师父，这剑冢非交于你不可。入至剑冢路口的地图就压在我床下，谷内道路复杂，但小桃会带你进去。剑冢之内皆为剑材，剑器，剑术，你一定要好好参悟……你……你在做什么？”
他罗嗦到现在才现自己越说越精神，这才注意到我一直按着他的胸口以真气抑制他的病情恶化程度。
病不同于伤，武道真力又怎能起到作用？但现在救他的人是我，真气没用还有异能，虽命不可违，但总归能拖一阵是一阵，哪怕只能多出两三天的性命也总是聊胜于无。大半的真力灌注于他体内，感觉像是石沉大海，勉力而为，累到虚脱，才将他扩散的癌细胞暂时冻结，为他争取了三五年的命。
我的虚弱被他看在眼里，急切的推开我，一张老脸集合了惊讶愤怒激动感慨等等多种表情，就连皱纹也似乎多出了一堆。
“你……你真是胡闹。生死由命，你能救得了？就算你把真气都给了我，又有什么用？我这条老命，已经到头了，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这么做也不过是白搭上了自己而已。”
他浑身直颤，连声音都变了调，沙哑得像正在变声的小公鸡。
看到他这么精神，我欣慰的一笑，长吐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病入膏肓已是无救，但只要能延迟一天，就还有一天的希望。多活个一年半载，或许我会找到治你的方法……”
“我已经八十七岁了！已经活够了！我早就应该下地去陪玉袖，等了近百年，只为等你！为何你还不明白？”
他激动的打断我的话，双目圆睁，须直竖，瞪视了我半晌，而后长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对有些人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方法。就当是了结我的遗愿，你能叫我一声师父吗？”
我沉默，他也沉默，一直的沉默，相对无言直至鸡鸣。他站了起来，长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命啊，都是命……逆天而行，终遭天谴啊……”
我跟着他站了起来，说道：“我可以拜你为师，但你必须答应，让我试一试。”
风清扬无奈的一笑，说道：“好，不过你必须先随我修习剑术。”
我点点头，说道：“我随你去，你先在这等我。”
风清扬点了点头，我转身朝林中小屋走去，敲开门，绿竹翁正在院里准备上街叫卖的竹具。对于我从外面进来，老头很是奇怪，问道：“你打哪回来的？”
“我要走了，麻烦你转告任姑娘一声。她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等我事情办完了，会再来找她报此恩情。你们保重，告辞。”
简短的告别过后，我回转身离开，跟随着风清扬单薄的背影，朝向红日初生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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