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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库斯也越来越熟练,他向维克托请教弹吉他的技巧,对方毫不犹豫的倾囊相授令德拉库斯的吉他水平飞速上涨,很快追上了维克托。他们之间的配合也从一开始的维克托弹琴,德拉库斯主唱,变成了交替着互换职责;德拉库斯弹起琴来的时候,维克托便用那把温柔而低沉的文雅嗓音高歌。
这里的人们对有实力的人推崇备至,也相当慷慨大方。他们很快就不愁吃喝,甚至经常有些剩余了。名声也渐渐响起来,偶尔还能碰到年轻人向他们请教弹琴。
不得不说,一切都向着好的地方前进。
春季过去,夏天到来,天气越来越热,他们唱歌的时候也越来越费劲儿,清水成了维克托不离手的必备品。他仰起头猛灌一口被阳光晒成热水的清水,缓解了自己喉咙的干渴,然后将壶随手丢给德拉库斯,等他也解了渴,才唱出一口气,枕着自己的下巴哼唱起那首离开女儿前唱着的歌。
德拉库斯将帽子里的比索数清,踩着湿漉漉的鞋子走过去,在维克托的口袋里塞满属于他的钱,“走吧,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呆。”
维克托一脸赞同地点点头,跟上德拉库斯的脚步,身后是表演结束但还没有走开的观众,他们奋力地拍着巴掌,火辣辣的阳光也没能将这些人的热气扑灭。其中有一个近来一直观看他们表演的观众,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用手绢擦了擦汗,迈着小碎步追赶上去了。
“等一等,两位!稍等!”
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喊声让德拉库斯两人停下了脚步。
他们对视一眼,回头望去。追来的人穿着一件黑色小西装,大热天的皮鞋也没有落下,一颗地中海脑袋,脸上白白净净,虽然有点发福,却显得和蔼可亲。
他们有点惊讶,虽然不是没有表演结束被叫住的情况,但这人明显不是那些热爱音乐的小年轻,德拉库斯心里倒是隐隐约约有点揣测,他迎上去,笑着问:“您有什么事情找我们两人吗?”
黑西装擦了擦汗,笑眯眯地说:“我想让两位成为职业音乐家。”
“……?什……!”
维克托一听,愣了两秒,才露出惊愕表情。
德拉库斯心中早已有了些揣测,他抿着嘴唇,做了个“请”
的手势:“这里吵闹嘈杂,我们不如去旅店谈吧,安静又方便,正好请您吃一顿饭。”
黑西装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反映,脸上没有什么表露,只是乐呵呵地说了句好,跟着他们到了旅店,吃了一顿勉勉强强的饭菜——他知道,这已经是两个人这段日子最好的饭菜了,因此也没有什么挑剔,很给面子的全部吃光之后,胸有成竹地拿出了条约。
维克托瞟了一眼,自然地让给了德拉库斯看。
两人之间,虽然互相合作,没有高低之分,但德拉库斯几世为人,就是块石头也能开一窍,何况他并不蠢笨?做事不自觉带出的老练和稳重,各种事物方面的看法,都比年轻的维克托有经验。维克托也不在乎那些,便时常听德拉库斯的意见,因为他清楚,那比自己想得更加周全合理;他也信任德拉库斯,绝不会坑害他。
德拉库斯仔仔细细地将十几页合约看了一遍。
他也不懂这些圈里的弯弯绕绕,但在古代过了一回,也尝受过文字陷阱的威力,因而只是着重看他们有没有给两人不公平的、非常刻意压榨的地方。看完之后,一处也没有,他稍微放下心来——这样最起码说明黑西装是真心实意要捧他们,给他们资源,甚至为他们考虑好了将来的发展……德拉库斯不介意被利用,只要有足够的条件和利益,不违背他的本心,不玷污道德人格方面的原则,德拉库斯也心甘情愿。
他放下合约,黑西装信心满满地简要说了签订时间,签订条件,以及他们之后将会得到的东西……他说完话,立刻将炯炯有神的目光投向两人。
“两位先生考虑得怎么样?”
“我答应。”
“……抱歉。”
两句回答一起发出,德拉库斯略带诧异的回头看维克托,“怎么了?”
维克托表情复杂,他咬着下唇迟疑片刻,才甩了甩脑袋,像是要把犹豫和顾虑都甩开一样,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我觉得时间太长,也太不自由……总之……”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求助般的表情,望向德拉库斯,咬着牙沉默良久,才吐出心中的话,“我想……回家了。”
“回家?”
德拉库斯重复一遍,露出了然神色。
维克托用双手遮住脸庞。
“我离开他们之后,才发觉自己对他们越来越思念,我已经离开得太久……半年时间了,我追逐着自己的梦,现在却明白过来,我的梦并不重要,家人才是让我牵肠挂肚的东西。我想念我的妻子,也想念我的女儿。我迫切地想要拥抱他们!我——对不起……德拉库斯。我不能再和你一起唱歌、弹琴了。”
说出最后一个字,维克托猛地站起来。他表情坚毅,再也没有那种犹豫迟疑的感觉。维克托的目光从黑西装身上落到德拉库斯身上。他从自己好友的面孔上,看到了一丝温和的微笑。德拉库斯站起来,给维克托一个拥抱。
“祝福你,我的朋友,你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愿你幸福。”
——没有挽留,没有质问,没有愤怒,没有遗憾。
只有真诚的祝愿,和鼓励他回家的宽容。
维克托手指发颤。
他想过德拉库斯的指责,想过他的不舍,想过他在痛斥自己抛弃梦想时,他该怎么回答。但他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坚持和执着在温和情绪下消融,愧疚涌上心头,他没有吭声,只是盯着德拉库斯平静的双眼,也微笑起来。
“……谢谢、谢谢你,我的朋友。”
他将自己的吉他拿了出来,脸上毫无心痛神色。即使这只吉他是他宝贵的东西,维克托也不会留恋了。他已经决心回归家庭,也决心将这把象征了友谊的自己的吉他,送给德拉库斯。
“愿你事业有成。”
“愿你家庭幸福。”
两人说出了对朋友的希望和祝愿,吉他从一只手到了另一只手。
“——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
维克托的身影消失在五彩的灯光之中,德拉库斯心头有些惆怅,他回首朝黑西装温和一笑:“我很抱歉,尊敬的先生。恐怕您的念头没法实现了。维克托走了,这样两人的组合也就像儿童推倒的积木那样分崩离析,只好叫您白跑一趟了。”
黑西装并没有像德拉库斯想象的那样露出失望表情,他依然成竹在胸,圆圆的笑眯眯的脸上,没有丝毫失落和错愕。他将刚刚递给维克托的合约粗暴地塞回随身携带着、表面锃光瓦亮的小箱子里,仿佛那是几张可憎的丑陋涂鸦;接着,他又用香肠一样粗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另一沓纸,从箱子中抽出来,端正地摆放在桌面上,推给了德拉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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