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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粉色信箋夾在其中,上面寫著:「生日快樂,勞倫斯先生。希望你今天過得平靜、愉悅。」
落款是:西西莉亞。
簡單字句,分明看上一遍即可倒背如流。
梁嘉聿一個人坐在花園的長椅上,他總是想起那天,林知書坐在他身邊讀書。
她穿著潔白的睡裙,肩頭靠著他的肩頭。
湊近他臉龐時,也帶來屬於林知書身體的氣息。
聲音好似耳語,在說:「生日快樂,勞倫斯先生。」
答應她離開幾乎是本能。
林知書有任何決定自己人生的權利,梁嘉聿絕不會強加干涉。
但是不問為什麼,是他保有自己「憤怒」的權利。
知道將嫉妒加之於金鳴身上簡直算是可笑,也還是無法避免地產生負面情緒。
林知書覺得自己不可信任嗎?林知書覺得金鳴更能理解、幫助她嗎?
梁嘉聿不理解。
分別前的那天晚上,於是更像是林知書的「處心積慮」。
她早已坐好離開的打算,而他卻無法自拔地沉湎其中。
她當真有說「我愛你」嗎?梁嘉聿幾乎已無法確定,或許根本是他聽錯。
又或者她說的「我愛你」,其實也並非是真的。
像是小時候每逢生日,父親母親對他說的那句:我愛你。
梁嘉聿信過很多年,最後也失望過。
母親從來只在他生日那天出現在倫敦,十二歲之後,就連父親也離開了倫敦。他們重找到「對的人」,開始各自「的生活」。而他還留在倫敦,才知道並非所有的「我愛你」都是真的。
他分明信過、失望過。如今卻還試圖再次相信。
愚蠢。
梁嘉聿為自己的行為下定義。
可真正的愚蠢是,即使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卻還是沒有辦法自如地做出任何決定,向她表達自己的不滿、又或是徹底地放手。
梁嘉聿被自己絆住,他把自己絆在倫敦,絆在靠近林知書和遠離林知書之間。這間她曾經來過的公寓,變成絆住梁嘉聿的沼澤。
——直到再次收到林知書的感謝信。
梁嘉聿想,林知書有林知書的魔法。要不然為何這麼多年,他從未對她的信件感受過厭煩。
從前她叫他「梁大菩薩」、「梁大善人」、「梁老闆」,而後,她鄭重其事地叫他「梁嘉聿」。
「多謝你,梁嘉聿。」
「我想你了,梁嘉聿。」
到如今,她白紙黑字寫上「我愛你,梁嘉聿」。
他們已有一段時間不再聯繫,林知書沒有任何的「挽留」。
她像是放棄、像是默許梁嘉聿的任何揣測、像是一定要離開不再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可是,她給他寫感謝信。
又寫「我愛你,梁嘉聿」。
白紙黑字,她一手清秀、獨一無二的小楷。字字清晰,落在潔白的紙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