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公公想起来还是後怕,抚抚胸口。又望向窗外荆钗布裙的少女,感激地叹:「她呀,真真是心善。。。。。。。你说换作别的贵人,谁还管我们奴才的死活?」
公公能这麽跟夏侯尉说,也是清楚他受人践踏,过得与他们这些奴才并无两样。所以他的话,这位「三皇子」会懂。
夏侯尉也果然懂,经由一提,他突然想到多年前一个快被忘记的夜晚。。。。。。那夜正值元宵佳节,满天暄烂的烟火,他趁人不备,摸黑翻进尚衣局。
火柴划动丶落下,就这样轻易把千金价的绸缎烧出一个洞。
他面无表情盯着火洞,又不紧不慢扑灭了。
瞧,再精致漂亮的礼衣,只要一簇火就能烧坏,多麽容易。
多年前的事,当初尚没什麽感觉。现在想起来,夏侯尉亦是淡淡的。
他没管公公,只静静望着渺白蒸烟中的少女。直到马车越走越远,少女的身影从他视线中消失。
夏侯尉望着远山浩田,眼眸轻垂,若有所思。
既然心善,那麽也会。。。。。。怜他吗?
。。。。。。
夏侯尉要来慈宁宫觐见太后的消息,先由郑公公传给王姑姑。
王惠青听了皱眉,低斥:「你不晓得三皇子是什麽人麽?太后不愿见不愿管,他的事,你也敢往太后跟前传?」
郑喜少有这种爱管闲事的时候,王惠青细细看他:「你是不是拿人好处了?」
「什麽都瞒不过您。」郑喜嘻嘻笑,露出了怀里的玉佩。
王惠青看了眼,很是无奈——郑喜这人,做事机灵,当年太后还是褚贵妃时,後宫前朝时局艰难,他们是娘娘的身边人,一路扶持过来。
郑喜什麽都好,唯有点不好的,就是爱敛财。不过他分得清大是大非,很多时候太后和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郑喜望着王惠青愁容,讨好说道:「好姐姐,我让人从宫外捎了芙蓉糕,一会儿拿给你。」
「唉,三殿下这事也是可怜,他路过沁湖救下落水的六殿下,六殿下的宫人没看好主子,好端端却赖三殿下,说是他不慎把人推湖的。
六殿下回宫後就发了烧,生母婕妤焦心的不行,偏偏又与三殿下有过节,说要等皇后回来就禀了皇后呢。你说三殿下这满身冤屈。。。。。。」
王惠青听着,瞪了他一眼:「嘘,勿乱言,什麽冤屈不冤屈的。六殿下落湖时你又不在旁,非亲眼所见,怎知三殿下就是无辜的?」
後宫的事本来凭皇后做主,但眼下皇后与皇帝赴岱山祈雨,并不在宫中。
三殿下此次来,是想请太后主持公道——因为他自己清楚,皇后本身就厌恶他,等皇后回来,大概要重惩他一番。
只是——王惠青心想:太后也不喜欢他啊,愿不愿见都难说,怎会认为找太后就能洗清冤屈?莫非是脑子坏了?
王惠青讽笑地摇头,又看郑喜祈求的眼神,只好道:「罢了,我去给你传一声。若是娘娘不愿见,那也没办法。」
郑喜嬉皮笑脸:「我就知姐姐疼我!」
王惠青无奈地进屋禀告,彼时褚卫怜正陪姑母说话。
「谁要见?」
褚太后以为自己听茬了。
「是三殿下。」
王惠青把那事一五一十与褚太后说了,褚太后哦了声,没放在心上。不过她倒是很惊讶,这人会来慈宁宫求人。
褚卫怜本来在为姑母斟茶,听到三皇子,她愣了愣,想起午後那个可怕的梦魇。
梦里那个人真的是他吗?为什麽?她自然很少,不,从未见过三皇子,为何梦里的脸会一模一样,且如此清晰?
梦里的三皇子,已经是皇帝了,且杀戮无数,心狠手辣。她实在无法与现在这位穷破潦倒,还要苦苦求人的夏侯尉等同。
而且目前的局势,任谁做储君,也不会是夏侯尉。他不仅不得圣上喜爱,甚至没有能靠的外祖家。
褚卫怜安慰自己,只是梦魇,梦魇不做真的。
大不了别看见夏侯尉,没准就不会再梦到他。
「娘娘,要见吗?」
王惠青试问。
褚太后不想见。她厌恶萧氏一族,当初若不是萧氏,她在後宫的日子也不会如此难熬。
夏侯尉是萧妃的儿子,她也一块不待见。况且萧妃又与人苟且过,夏侯尉是不是皇帝的血脉还难说。
褚太后摆摆手,不耐烦:「让他回去吧,宫里的事自有皇后主张,我能管什麽?就说我在歇息。」
「是,老奴这就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