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页)
於是他轻轻摇人,「殿下,殿下,药炖好了,咱喝点药吧!」
这里是荒废的宫室,并没有宫人,福顺扯开嗓子大声喊,终於把夏侯尉从梦里拖醒。
夏侯尉睁开,细长的眼尾里全是血丝,吓了福顺好大跳。
他额角紧绷,用力从床撑起。福顺连忙掺了把,把药递给他。
药味很苦,臭的人蹙眉。夏侯尉闭闭眼喝完,把碗搁在桌上看福顺:「你这趟拿药很不顺吧?他们没少刁难你?」
福顺点头,想起药署那帮人,呸口直骂道:「都是吴婕妤使的绊!明明是她的宫婢没看好六皇子,还全赖到殿下身上。那蠢货脑子进水,别人说什麽都信,平白冤枉人。」
比起福顺的盛怒,夏侯尉的恼意倒显得淡了。「吴婕妤是皇后的人,皇后与我父皇蛇鼠一窝,恨不得我这孽障赶紧死了。」
「他们越如此,我越要好好活着,我要他们所有人看到最後。」
夏侯尉说完,又攥拳咳了两声。
福顺立马递上水。
夏侯尉喝完,垂着眼眸问:「我高热的时候,可有人来过?」
「没有啊。」
福顺想,栖息宫怎麽会有人过来,这里和冷宫没什麽差别。
但是。。。。。。福顺回忆说,「殿下昏迷时说梦话了。」
「什麽梦话?」
「奴才听到殿下喊眠眠了,」福顺奇怪道,「这个眠眠是何人呢?」
第5章
巴掌噩梦如约而至。
「眠眠?」
夏侯尉些许迷惘,垂眸思考。半幅帷幔遮去了火烛的光,他的脸陷在黑暗里,手指摩挲着被褥的绣纹。
眠眠是谁呢?他不记得自己有做梦。
既然没有做梦,为何又会喊眠眠?
他从不认识什麽叫眠眠的人。
应该是福顺听错了。
夏侯尉并没有放在心上,比起梦呓,他更在乎的是高烧到现在,那个人没有来看他。
虽然他很清楚,天壤之别哪有这麽容易够到,但心里还是说不上的失落。他垂着眼眸,馀光浅浅淡淡漾着:「哦,做梦而已,焉知真假呢。」
在外夏侯尉受够了磋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从不会把情绪外露。只有在共患难的福顺面前,他才会有真的自己。
即便他在克制着,福顺也能敏锐察觉到他心绪不佳。
福顺奇怪地琢磨,怎麽突然就难受了?
这几年他们早把苦日子过惯,很少见殿下有低落的时候。而且在此时之前,他一直躺着,也没见到别人。
福顺不懂他的低落何来,但有意开解。眼軲辘一转,便想到一件新奇的趣闻与夏侯尉讲:「奴才今天外出,听到几个宫人在聊瑨殿下的事呢。」
「是瑨殿下的亲事。。。。。。」
夏侯尉对别人的私事从来不感兴趣,但对夏侯瑨会例外些,因为他的二哥过於耀眼。
不同於夏侯尉,夏侯瑨是在所有人期盼中诞下的皇子,打出生起,有爹疼有娘爱。
夏侯瑨的母妃是宠妃,随着夏侯瑨越长越大,加在他身上的光芒也愈多。
九岁能作诗,才华泉涌,十三岁便伴圣驾行走,是皇帝一手带出来。加之夏侯瑨玉树之容,彻柳之姿,他的亲事必定是极贵重,得千挑万选的。
福顺观夏侯尉并没有打断,於是绘声绘色继续讲:「瑨殿下贵极,京城七大世族也没人敢明晃晃打他亲事的主意,倒是有好几个来认表兄的。前几位外面来的『表妹』,瑨殿下都是客气有礼,又淡淡的,不放在心上。」
「但是最近,却有变数了!」
夏侯尉眼眸轻抬。
「什麽变数?」
福顺挤挤眼:「就是太后的亲侄女。自从褚家小娘子来,瑨殿下往慈宁宫走动更频繁了。」
「不过也合理,那可是褚家啊!不是随便的氏族,连陛下身上都流着褚家的血。褚娘子是真金枝,瑨殿下就是眼界再高,也不至於连褚家都看不上。」
「殿下。。。。。。?」
福顺说完,却发现夏侯尉又不说话了,眸光阴恹地垂着。
很明显是不高兴了,但福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因何而起。方才讲的趣闻,哪句不对劲了呢?
「褚家小娘子。。。。。。会看上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