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页)
翌日,褚卫怜写了封信给妙儿,让妙儿拿着她的符牒去趟宫城,把信交给帮人跑腿的小太监,再由小太监转交夏侯尉。
信上,褚卫怜约他午时三刻,在城西的太白茶肆碰头。
午後褚卫怜早早抵达,披着幕篱在茶楼里等啊等,等到茶都凉了,连上五轮,也没见他来。
褚卫怜站在朱栏边,望向远山薄暮,凉风吹开幕篱,脸颊渡着退散的夕阳。
鸦羽之下,她的眼眸清漾,映着大街人潮。尘世烟火,喧嚣於尽,弹指数华,不过於眼中霎然而过。
这是她头回被人放鸽子。褚卫怜手握栏杆想:为什麽夏侯尉不来?
无妨,就算他不想来,她也能找上门。
於是两日後,褚卫怜告别家里入宫了。
她没有先去内苑的慈宁宫,而是在外城宫道便调转马车,往西苑的栖息宫驶去。
褚卫怜来者不善,一进院就没客气,直招了福顺叫夏侯尉出来。
她裙摆一掀,侧着腿儿坐石凳,手肘撑着桌,懒洋洋支着下颌。
早晨的曦光映照脸颊,柔软俏丽,她今日穿了身鹅黄洒花绣金线的襦裙,露出左腕一截雪色,翡翠碧绿,十分吸睛。
她明媚丶耀眼丶娇贵,夏侯尉推门出屋时有片刻的怔神。
他几乎本能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洗到褪色的葛衣丶粗糙的布料,身上再没一物一饰,陡然羞意,说不上的滋味漫过心头。
握在门边的指骨紧了紧,又松开,还是向她走过去。
人走来,不快不慢,神色也很平静。
褚卫怜仍坐住不动,抬头问他:「我的信,你收到了?」
「收到了。」
她不解:「那为何不来?」
夏侯尉盯着她,打量她,不知在想什麽。好一会儿冷笑出声:「既是羞辱我,我何必去?」
褚卫怜也觉得可笑,「你不去,我来这儿就羞辱不了你吗?」
夏侯尉的脸色突然难看,咬牙切齿:「你。。。。。。!」
褚卫怜低眸玩手指,笑着说:「谁让你如今势不如人呢,又算计得罪了我。」
他瞧着她,她笑得如此畅意,仿佛对他一切的羞辱丶殴打都是理所应当。仿佛他这样卑贱下等的人,生来就是被她踩在脚下的。
他盯着,有些後悔了。或许当初就不该起那等心,把主意打在她身上。她这种人高高在上,本就爱践踏人为乐,他不该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不说话了,换成褚卫怜抬眸观他。
来这里,她是有目的的。
她怀疑,自己能进入梦魇的契机就是夏侯尉——每当夏侯尉对她产生念头,她就能继续前世的梦。
但在实施计划之前,她要先报复。
梦魇中沦为禁脔的自己,让她厌透眼前之人。他对她做的一切,她都要在自己最有权势的时候还给他!
褚卫怜笑了笑,抬手让宫人一左一右挟持他。
福顺躲在檐下,察觉不妙的事即将发生——他用手遮住眼睛,凄惨又无力。只能不断地在黑暗中替殿下祈祷,向神灵祈祷,要撑过,一定要撑过啊!
一个宫人过来踹夏侯尉,力道大到两个宫人都挟不住,人骤然摔到地上。
他咬着牙,沉沉吸气,抬起手,挡去了接下来无尽的拳脚。
「这是你欠我的,你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