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黄妈妈朝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疯笑:「奴婢的模样,吓到姑娘了吧。」
「姑娘生得愈发美貌。」
姜令檀那双不会骗人的眼睛,静静看着黄妈妈。
忽然,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手沾染香灰的掌心,努力比了个『五』字。
黄妈妈似乎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先是愣住,然後十分狰狞地疯笑:「你想知道五姑娘?」
「想知道五姑娘什麽?」
「她怎麽死的吗?」
姜令檀惨白着一张小脸,轻轻点了点头,她目光清澈无一丝杂质,至纯至善,最能勾人怜惜和放松警惕。
黄妈妈果然是一愣,然後似笑非笑道:「你同她关系倒是好,就算告诉你也无妨。」
「要怪就怪五姑娘多管闲事要去救人。」
「就算後来她被救上来还有一丝气息,大夫人自然容不得她活,就逼着奴婢想法子把五姑娘救命汤药里的附子,换成了没有炮制过的生附子。」
「本是回阳救逆,散寒止衰的神方,被悄无声息换了点东西,你说那汤药灌下去,人还能活得成?」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为什麽当年五姐姐眼看都要好了,结果人突然没了。
姜令檀知道真相後浑身都在抖,脸颊惨白没有半丝血色,而掐在她脖子上的一双手,正毫不留情的收拢收紧,随时能把她脆弱的颈骨折断。
窒息夹着疼痛犹如潮水一般,让她眼中晴明渐渐消散。
不能就这样死了,她什麽都没有做。
阿娘的仇没有报,阿娘的齐家三百六七口无一幸免的冤屈。
还有常妈妈和冬夏,她们还等着她……
姜令檀那种出於生命本能的求生欲望,她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就像是出於某种冥冥中的天意,这一刻她冰冷失温的指尖,突然在袖中摸到一温润狭长的物件。
那是……
赏花宴昭容长公主悄悄赐给她的白玉簪子,簪子触手生温,末端有金属包裹雕刻暗纹,极为尖锐。
在这生死之间,姜令檀握住白玉簪子的纤细手腕,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前方狠狠一捅。
「刺啦~」
一声极轻微的钝响,就像是平日练字时,手中笔尖戳破宣纸的声音。
有几滴血,溅在她指雪白的指尖上,像是能把她娇嫩无比的肌肤,生生烫出一个窟窿来。
「啊……」黄妈妈口中的痛苦的嘶叫声,眼下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渐渐的,姜令檀感觉到脖子上能捏碎她骨头的力道似乎松了一下,她不敢犹豫,抓住机会双手往地上一撑,用尽全身力气从黄妈妈手中挣脱出来。
一刻也不敢回头,拼了命地往外跑。
耳旁的呼呼风声,高悬的冷月若隐若无,眼看就要被层层黑云遮挡。
不知跑了多久,姜令檀头重脚轻,眼看就要踉跄跌摔祠堂外的石阶上时,她瘦弱单薄的肩膀突然被一双手温柔地扶住。
「十一。」
「你这是怎麽了。」
这个声音温柔又透着些许熟悉,姜令檀长睫一颤,眼底神色逐渐变得清明。
霜白月色下,扶着她的人是平日少言寡语的二夫人宋氏。
这个时辰,宋氏身後竟跟着两个丫鬟丶两个婆子,婆子中篮子里应该是装着香烛黄纸,丫鬟手里的则是食盒。
一片死寂中,在姜令檀略微不安的目光下,二夫人宋氏什麽也没多问,微微讶异过後,她声音格外平静朝一旁的婆子吩咐。
「龚妈妈。」
「把十一姑娘送到太夫人的院子,就说病得厉害,得喊了郎中来瞧瞧。」
……
夜已三更,荣庆堂却乱成了一团。
姜令檀被龚妈妈送到荣庆堂时,人已经是处於半昏迷状态。
她身上烫得厉害,烧得艳红的唇微微张着,只能勉强发出几声极其微弱的痛苦呜咽声。
「这是怎麽回事?」
「周氏呢,让她过来!」
「晚间怎麽没人告诉我十一姑娘被罚跪祠堂一事。」
太夫人看着姜令檀的模样眼睛红了半圈,先是唤丫鬟把一旁的碧纱橱收拾出来,又叫婆子立马去府外请了郎中。
迷迷糊糊中,姜令檀隐约听到太夫人带着怒意的声音:「就算是个庶女,也不该这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