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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山思考人生的日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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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明常朴见了脸色不愉的妹妹,嗫嚅道:「若是白身,只怕所托非人,小心痴心错付——」

明新微「噌」地站起身来:「大哥这话当真好笑,且未免将人看得太轻!第一,在你脑中,我毕生所求,便只有嫁人二字?我先前说会同陈籍退婚,并非说来调侃玩笑,是当真如此想。第二,我是觉得杨束此人不错,赤子心地,至纯至洁。但难道我同个男子有些瓜葛,便要非他不嫁?第三,人活一世,活法多了,你若只看到钻营为官这一条路,我不怪你,但你也少拿这模子,往所有人身上套——你自把乌纱玉笏当作宝,未知他人不把它当作草?」

她抬手送客:「若大哥今日来就是罗唣这些,不妨请回吧。」

明常朴被呛了一通,面色发红,有心要回嘴几句,但也没想好章程,最後扔下一句「你丶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气咻咻走了。

将明常朴撵走後,明新微对月独酌,觉得今夜的月亮格外圆。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杨束倒没对月独酌,而是在对月擦剑。

四周兵卒嬉笑丶猜拳之声不绝。

尉迟礼坐到他旁边道,递给他一坛新酒:「若是对月怀人,擦剑管什麽用?不如喝一坛!」

杨束接过了,「啪」地拍开了酒封,扣住坛口,抬头倒着喝光了半坛。

尉迟礼举起酒坛同他「哐」地碰了碰,笑道:「天时地利,当举大事。」

*

端王倒台後,济州战事也推进得顺利,不但邸报写得花团锦簇,仿佛明日就要班师回朝,连茶馆里也编出些因功受赏丶衣锦还乡的戏段,甚至陈籍还帮明二哥捎来了一封家信。

信中自是一应都好,只说军中饭食难吃,犹如猪糠,等回了东京,得好好打打牙祭。

一切都太顺利了,明明该高兴才是,明新微却总有些不安,她翻来覆去思索,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麽重要线索。

立秋过後,东京城内的暑气尚未完全消散,秋老虎肆虐。望月小筑前院的菊花倒是开了,佛头菊稀稀疏疏,努力攅成一团。明常朴火急火燎冲进小院,袍角撩过,散落下几瓣金黄。在佛头菊下打盹的梅花豹惊起一跳,冲着他的背影嗷呜一声。

「三妹,你之前说的那个杨郎君,可是姓杨名束的?」

明常朴跑得鬓角汗湿,鼻翼还挂着汗珠。

明新微搁下笔,起身奇道:「确是不假,你问这干什麽?」又一指屋中的冰鉴:「你要实在热得厉害,便去冰鉴旁边坐着,虽然没冰了,到底是个安慰。」

「天爷啊!」明常朴听到「确是不假」几个字,便一脸如遭雷击,片刻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这这丶杨束他,反了!」

「什麽?」明新微以为自己没听清,「什麽反了?」

「造反!」明常朴大叫,「和立安山水贼一起造反!说是被封为神策上将,带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骑神兵,从天而降,拒陈籍於濮州,不得寸进。」

明新微听到「神策上将」,反而松了口气,这名号她在高升茶楼听过:「没事少去茶楼听些不着边的轶闻。」摇摇头,重新低头去画消暑图,慢声道,「是不是还说他双目如铃,能引动九霄天雷?」

「你不信?」明常朴在原地转了个圈,「我是去茶楼听了不假,一开始也只当这些说书的惯会危言耸听,不过哗众取宠罢了。」

「你知晓就好,何必还来问我?」

笔尖稳稳地沿着一瓣莲花的勾线填色。

「但我今早同父亲说起此事,他突然勃然作色,让我不得再提,我见了他桌上的邸报,才知晓这事竟是真的!」

羊毫的毫峰一抖,一点曙红色便染过了界。

「唉——你要去哪儿?」明常朴追着明新微出了望月小筑。

「你要去找父亲?」他一边跟着疾走,一边乾咽了口唾沫,「到时候可别丶别说是我说的。」

明新微并不理会他,只径直去了书房。

明父见了二人前来,也不说话,抱起一匣书箧,转身归置到书架上。

「我想要借邸报一观。」父女二人仍在别扭,明新微来了也未行礼,望着明父的背影,单刀直入道。

明父拎起掸子,掸了掸书架上的灰,又将书桌上一应文书都收放好,才道:「克恒前日来信,战事一切顺利,年底之前,当能班师回朝。按着明年三月的嫁期,现下便应当准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