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1页)
冬珍闻言捧场道:「飞马锺馗好,最好披个金甲,就是这山里土得掉渣,也没金箔墨汁可用!」
晚上明新微画飞马锺馗的时候,福云拿着一个剪彩样式在梅花豹身上比划着名,道:「这个如何?宝瓶纹,按这个花样式做一套衣服给梅花豹过年吧?」
宝瓶,即是保平,是祈求平安的花纹。
冬珍也拿了个花样子到猫儿身上比划,叽叽喳喳道:「还是用年年有馀吧?梅花豹来了山中可吃了不少鲜鱼。」
梅花豹不喜欢有人在它身上比划,哈了口气,不满地「喵——」了一声,从众多剪彩花样里跳出来,落到地上,绕到在书案边,在明新微脚边,歪着头,用後腿挠了挠耳朵,又挨挨蹭蹭地撒娇。
明新微正好画完了画,便搁了笔,收拾了桌面,弯腰把它抱到起来,举到脸前,嬉笑着顶了一下额头,道:「你喜欢什麽?喜欢狮子滚绣球吗?」
「狮子滚绣球?」福云在一堆剪彩样式里翻了翻,「只见着有绣球团纹。」
秋珍眼疾手快找出一个样式道:「这还有狮头虎头纹!」
冬珍扒拉了一个八宝酥放进嘴里,含糊道:「让女郎给合在一起画一个就成。」
天禧五年的新元前夕,梅花豹第一次穿上了一件狮子绣衣,在屋脊上巡逻时都多了几分神气,串门拜年的见了,无有不夸赞的,据说连周遭的耗子都少了许多。於是明新微在福云等人的撺掇下,给梅花豹画了个小像,并题了一句:狸奴飒飒鼠穴空,龙行虎跃步生风。
爆竹声中一岁除。除夕当夜,众人在立安山山顶放爆竹。
梁玉恭自称伤已经好全了,非要表演个倒挂金钩点爆竹,哪知他倒挂的树枝不牢靠,「咔嚓」响了一声,吓得尉迟礼一脚把地上的爆竹踢出三丈远。陶大跟着众人起哄,要梁玉恭给大夥倒酒压压惊。
梁玉恭连忙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重来,重来!」
陶大吵吵道:「过期不候,哪有重来的,罚你把偷买的加料屠苏酒交出来!」
梁玉恭狡辩道:「哪里有什麽加料屠苏酒啊!」
小五揭他老底:「这个我知道!他跟厨司的娘子买的鹿茸和虎鞭,花了不少钱!」
陶大只听说梁玉恭秘制了一瓶屠苏酒,却不知道用料,此时奇道:「真人不露相啊,你才来几天,这麽快就有用武之地了?」
梁玉恭一脑门官司,摆手道:「哪里话,我那不是在陷车里头冻了一路嘛,小弟正在长身体,马虎不得,要补补阳气。」
吴有胜闻言,不帮他解围,反而拆台道:「哈哈,那你必须分出来,也给杨兄弟补补,别人为了救人,三九天在冰冻的黄河底潜了十里地呢!」
梁玉恭见糊弄不过去,便挤出包围圈,往杨束那边而去,口中道:「哈哈,是是,大冬天的,正好补补,诶,杨兄,我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吴有胜喝高了有点口不择言,跟着他转身,挂在梁玉恭身上脚步拌蒜:「你看你,不实在,今晚守夜呢,正用得上。」
尉迟礼见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出来打断道:「咳咳,注意点啊,还有小娘子在边上呢。」
他又高升招呼众人道:「夜里越来越凉了,不行就都散了,回去守岁了!」
明新微在家时自然是同母亲姊妹一起守岁,加上嬷嬷女使,一群人在一起。此时和福云几人守岁,虽有几分冷清,却更多了随意自在。
秋珍冬珍只守了一会,便在炉火旁的小榻上睡过去,她见福云也小鸡啄米,脑壳一点一点,便悄声道:「不行你去房里睡会儿吧,我一个人守岁就行。」
福云迷迷糊糊道:「好,买大!」
明新微语塞。山中不比东京汴梁,年前就不禁**了,看来福云跟着吴有胜玩得不少。
她给福云搭了条芦花被,坐着又烤了一会儿火,便去里间换了带围帽的披风,轻手轻脚来到庭中。杨束的房间黑灯瞎火,她想,大概大理没有守岁的习俗?正踟蹰时,便听对面的房顶上轻微一响动,传来「喵」的一声。
「梅花豹,是你吗?」明新微提着灯笼走过去,举高了一看,猫儿依偎在一个人影怀里。
「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
「赏月。」杨束道。
夜黑风高,残月暗淡,明新微沉默了一阵:「还有月末赏月的?」
「新月也是月。」
她听在耳朵里,因为自己名字里带了新字,有些脸热,但转念一想,也是想多了,自己可没告知过过对方真实姓名。她抬头道:「夜里凉,下来烤烤火吧。」
她不可能邀请杨束去她屋里烤火,也不能去对方屋里,於是两人便尴尴尬尬地来了前厅。好在这个明厅的西侧隔了个暖阁出来,是年前才加紧隔出来的,冬日围炉煮茶,暖和又不费炭火。
明新微道:「去暖阁吧。」
她在檐下端了一翁新雪,便往暖阁去。暖阁铺了地垫,四角燃了炭火,她将新雪放到炉子上,将披风挂起来,跪坐在矮几前,点了炉子,看着瓮里的雪逐渐化了。
「把柜里的酒给我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