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1页)
「你会做吗?」红冲质疑。
上一把藤椅是红冲亲手所做,乘岚旁观了几眼,红冲明知这没什麽难的,乘岚要学会实在是易如反掌,却还是忍不住想逗他两下。
乘岚照单全收:「你教我就是了。」
红冲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故弄玄虚道:「这可不简单,这里面有我们隐宗的不传之秘,想要学习,除非……」他本是想油嘴滑舌,叫乘岚也含一声「兄长」,将自己和乘岚这互为兄长的关系搅得更匪夷所思一些,却不料乘岚想到了另一处去。
乘岚先是一惊,他看着红冲,良久,目光才逐渐沉静下来,像一潭幽深的水,得一朝春暖花开,惠风吹拂,波光也染上了一抹含着笑的春色。
他缓缓道:「好。」
红冲不明白这个「好」字何意,待得他微微偏头,乘岚还是一声不吭,他却突然明白了这个「好」的心意。
他轻声问:「为什麽?」
乘岚便答:「没有为什麽……你是不一样的。」然後抬手捏了捏红冲的脸。
似乎乘岚总是如此,待他时总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看顾怜爱。他想,大抵是乘岚有太多个足以称之为兄姊弟妹的朋友,做弟弟时,乘岚向兄姊寻求帮助从不会忸怩作态——他习惯了这样的关系,所以他如此待人。
直到眼前人变成了一朵小花。
起初,乘岚不知道该怎样重新审视他和一朵花的关系。
如今,他把这朵花捧在手中,似乎终於明白了什麽。
这朵花,与他从前见识过的任何人丶花草树木都不一样。
乘岚便明白了。
花与人都没变,他的心也不想再变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红冲感觉到乘岚松开手,卸了指尖的力,却仍然轻轻覆在他脸颊。
手很稳,不曾有一丝颤抖,但薄薄的一层皮隔不住跳动,红冲仿佛能用皮肤「听」到乘岚的心跳声。
分明於他而言,闭眼与睁眼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并无差别,而他一直睁着眼睛,只是因为近来不用白绫覆眼,便乐得挤眉弄眼地调笑乘岚罢了。
可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闭上眼睛。
大抵有一只蝴蝶轻轻落在他的眼皮上,他稍觉瘙痒,才忍不住合上双眼。
而那只蝴蝶轻轻扇了扇翅膀,鼓动起温热的风,将春光透过皮肉送进了他的世界,便有奼紫嫣红丶花团锦簇从浓墨中绽出重彩。
本是金风玉露时,偏惹来满堂春颜色。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出自战国时期庄子的《庄子·人间世》。
*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出自清代陈文述的《夏日杂诗》。
第54章踏雪曾相过(八)
「你们?你们在做什麽?」
一声惊大於疑的质问像石子,落入春水,激起圈圈涟漪。
乘岚偏头看去,只见文含徵屋门大开,人还靠在榻上一脸虚弱,眼睛瞪得像铜铃。
朱小草开门时恰好回头与屋中的文含徵说话,不曾看见庭中景象,见文含徵大惊失色,才顺着文含徵的目光向庭中看去,口中问:「怎麽了?」
只见乘岚与红冲站在一起,靠得有些近,大抵在说什麽悄悄话。
文含徵已几近失语:「他丶他们丶他……这是……」
朱小草这些日子也晓得了文含徵从前针对红冲的缘由,他家里情况特殊,从来没什麽手足温情,就格外羡慕这种亲密无间的兄弟感情,更羡慕文含徵和红冲都能对兄长恃宠而骄。
他不想二人因争宠兄长一事又起争端,可他又不敢劝红冲少拱两把火,就只能在文含徵这边和稀泥:「师兄与乘兄可能在讨论正事吧。」
「不是丶他们——」文含徵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红冲抢话道:「对啊,我们在谈正事,」他遥遥向朱小草招了招手,随口道:「正说起你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