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页)
血液在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头顶,谢暄嚯地站起,轰然一阵眩晕。
“小皇叔!”
谢祎惊叫一声扑上前扶住他,两个人一起趔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谢暄回过神,猛然甩开他,
“谢祎,你竟敢口出狂言!”
叱罢,谢暄才忆起此时身在何处,心头一股气直直顶上来,硬是咽得喉咙里胀痛。
谢祎却笑了笑,重新扶谢暄坐下,眼睛落在他颈间,微微一顿,移开了目光。
“侄儿说句大不敬的,当初若不是父皇杀回了楚都,将所有朝臣全都拘禁在宫中一个个砍,逼来了这皇位,这个位子定然是您的。”
谢祎语极快,说的谢暄插不进话,“以徐阁老的风骨他为什么肯妥协,小时候侄儿不懂,可现在想明白了。他留着这条老命就是为了将皇位替小皇叔夺回来。”
“你住口……”
“可就连他也没想到高似会冒出来,一个阉人,权势能大到这等地步……”
谢祎再次打断了谢暄,话尾忽然拖起长腔,意味深长道,“果然人长大了,许多事情才能看懂。父皇为什么如此宠信高似,那是因为他知道内阁是喂不熟的狼,他没办法,就只能再力捧出一只猛虎,势压群狼,只是他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亲手养大的老虎给反咬了。”
谢暄指尖在麻,耳中的嗡鸣声仿佛是在将谢祎的声音隔绝在外,一字一句却又清晰可闻。
果然,一切果然在加快!
前世在虞县地动后,许多事情明明在暗中酵了一阵子才开始显现,可现在谢祎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声称要拥他为帝?!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但凡自己吐露出去一个字,依皇上的性子起码也要褫夺了谢祎的王位,他敢这样直白只代表了一个可能——
皇上真的时日无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杜锡缙这边为何毫无动静,难道徐阁老也未能得到一点消息,那若真是这样……谢祎是怎么知道的?
千头万绪复杂至极地交错在一起,谢暄头痛欲裂,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没弄清楚。
从前他与谢暄都算是爱玩闹的,但各自一拨,偶遇上了也就打声招呼,客套一下罢了,成年后的谢祎平日里到底都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竟毫无头绪。
“朝野都说父皇是庶身上位,逆了天意,这才子嗣单薄,在侄儿之后连夭了两个儿子才有了谢玘。然而我和谢玘在那些朝臣眼中和谢鸣玉这个出身卑贱的皇子根本没有区别,都一样看不上。”
谢祎微顿,再次单膝跪地,“但小皇叔您不同。”
谢暄本能地想要再次厉声叱责,然而话已滚上舌尖,他一顿,转念间意识到了什么,
““若我对皇位有一丝觊觎,也不可能抛下一切隐名埋姓地来到这里。”
他滞了下,双眸透着迷茫,面色更是苍白,“我才不要回去,回去了皇后娘娘就要逼我与行简分开,哦对了,那封被逼着写下的休书也早撕了个粉碎,我与他的婚约还作数的!”
言语间委屈、不忿,还微颤着,好似带着一丝惧怕,“总之我不回去,回去了你们都要拆散我们。”
谢祎怔了会儿,好似还在反应这话怎么就从继承大统到了棒打鸳鸯,但见谢暄有要走的意思,也顾不得思量便拦下,
“无论王妃是男是女,戴罪之身都会被休,并非针对小皇叔。”
谢祎的语气瞬间没了刚才的铿锵,软下来哄道,“母后原也是为您好,但现如今傅大人赈灾之功甚伟,谁也不会再逼您休离。”
“我凭什么信你?”
谢暄斜了一眼,语气不虞,“我与皇后娘娘是同辈尚不能左右,只能这般狼狈私奔,你又凭什么言之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