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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嗯。」
「你在被郁家找到之前一直在福利院?」褚妄低聲問。
郁瀾搖搖頭:「中途也離開過,不過後面沒能長久待下去,就又回來了。」
只不過書里的郁瀾是因為自己性格原因,整天搞事被送回來的,而他是好不容易去過一家,但沒過幾年對方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被客客氣氣地送了回去。
後面隨著自己長大,來接孩子的家庭多半都喜歡年紀小的,所以就算他嘴再甜再能討人喜歡,最後也沒能找到的家庭。
但這種細節不用跟褚妄解釋,畢竟對於郁瀾而言,穿進書里成為真少爺好像也就這樣,並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郁瀾自己也沒什麼所謂,他在福利院也還過得去,除了劉阿姨在自己高中時候過世了,其實他覺得自己過得還算不錯。
他的大學學費是暑期打幾份工攢的,也在劉阿姨生病的時候照顧過很久,因此說自己會照顧護理倒真不是騙褚妄的。
郁瀾放下褚妄的一隻手,又搬著凳子到另一邊繼續,仔仔細細地從指縫開始擦。
一邊擦一邊想:看著褚妄也沒有作者寫的那麼兇惡可怕啊,按照自己現在的模式走下去,都不用說三個月,就算只有一個月,大反派應該也不會像原書里那樣這麼對他了。
他沉浸在擺脫炮灰劇情的展望里,臉上都不自覺帶了點喜慶的笑意。
一旁的褚妄看在眼裡,心情有些複雜。
他這一年裡看過太多次護工幫自己清理,有時候累得氣喘吁吁,也會露出厭煩疲倦的表情。
他深知這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怎麼會有人做著做著笑起來?
褚妄想起郁瀾在見到自己之前的樣子,以及在發現自己之後迅轉變的模樣。
他看得出郁瀾對自己的溫順有一部分是演出來的,但他覺得無所謂,現在至少比以前有意思些,便沒有拆穿。
只是做這種枯燥的事時也要裝作笑出來……
褚妄一時間很難判斷,到底是郁瀾以前在福利院吃苦太多,還是單純對給植物人護理這件事有著乎常人的熱愛。
不過不管答案是哪個,郁瀾好不容易被找回郁家,又被無情丟棄的結果是毋庸置疑的。
褚妄的眼神黯了一下,之前只覺得郁家攀附他們的模樣有些可笑,現在想想他們這幾年家業的衰落,也並不值得同情。
那郁瀾想裝一下也情有可原,畢竟他的確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關係,他想。
褚妄看在眼中,不打算太快說破。
「對了,褚先生。」郁瀾停下來休息時,很仔細地把他的另一隻手也放回被子裡,才仰起臉問他,「我突然想,要碰到你的身體才能看到你,不碰到就會消失……那這個存續的時間是多久呢?是跟接觸時間有關麼?」
褚妄停頓一下,說:「我剛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第一次,好像郁瀾是不小心踢到他後才看到的靈魂體,兩人能交流後他就沒再碰過自己。
褚妄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可能碰一次有十來分鐘吧。」
後來席筠帶人進來,郁瀾就出去了,沒法判斷他是什麼時候看不到的。
「那要是一直接觸著,是不是就能一直看到了?」郁瀾突發奇想。
不過他說完自己搖了搖頭,又問:「褚先生,您這個狀態……比如在我沒有出現的時候,會睡覺麼?」
說「睡覺」這個詞也並不恰當,褚妄之前一個人在房間裡呆著時,時間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因此他偶爾的確會陷入短暫的意識飄渺的狀態,但跟睏倦兩個字搭不上邊,也很難稱之為「睡著」。
褚妄含糊地說了一句:「算吧。」
「哦哦,」郁瀾很乖巧地點了點頭,「那這樣,我們要不要約定一個時間?」
「比如每天某個時候,我來找您,碰一下跟您交流,其餘的時候我也就不打擾,這樣應該也就不會吵到褚先生。」
褚妄想起剛才郁瀾說過的「開關」的類比。
自己說出去的話自己圓,褚妄神情自若地應聲:「嗯。」
「那我每天晚上晚飯後過來陪您好嗎?」郁瀾想得很充實,既然都到褚家了,白天干點正事順便刷刷褚家人的好感,晚上就跑到房間來,再跟褚妄搞好關係。
簡直充實又完美。
褚妄一挑眉:「好。」
「那……」郁瀾忽然支吾了一下,「您能不能……」
褚妄低頭一看,原來是郁瀾擦完了裸丨露在外的皮膚,現在要掀開被子擦別的地方了。
郁瀾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羞赧,總之就是睜著一雙漂亮的圓眼睛,目光盈盈地看過來。
褚妄:「……」
儘管這個場景有些詭異,但郁瀾已經十分適應了。
他雖然不是同性戀,可作為一個合格的具有求知慾的時代大學生,他又是純外貌協會的前提下,褚妄閉著眼任他擺弄的身體暴露出來時,他生怕自己的臉上會顯出現一些不屬於此刻人設的表情。
褚妄的表情略微生硬了一點,然後轉了一個圈,一米八幾的半透明靈體一言不發地飄到了沙發那頭去。
郁瀾去把空調開高了一些,又換了消毒毛巾,才重走回床邊。
平心而論,如果是在原來的世界,郁瀾看見這樣的軀體頂多只會覺得有些營養不良,而不會想到這是一具躺了快一年的植物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