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页)
“王大东家要收头儿为义子呀!所以你才买了马作为贺礼嘛!”
王云仙……
“谁传的风声?哪门子的义子!这是我送给佩秋的礼物,礼物懂吗?”
王云仙好不生气,摸摸踏雪的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怜我家踏雪,千里迢迢坐船过来,一口热乎的口粮还没吃上,就被你们这帮人埋汰了,还要被新主子嫌弃,可恶!太可恶了!”
梁佩秋看他跳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后来拗不过王云仙,梁佩秋到底收下了马。
只小铃铛是小铃铛,不会再有第二个小铃铛陪她度过漫长的少女时光。
而踏雪也只能是踏雪。
他们给踏雪重新安置马厩,给它喂新鲜的粮草,帮它洗澡。踏雪被先前的主人养得极好,虽则耳朵上有块暗伤,身上也有多处伤痕,但它皮毛顺滑,阳光下一照油光水亮。
且它通晓人性,没事就挨着梁佩秋踢踏踢踏转圈圈,任凭王云仙磨破嘴皮子,它一概不理,只听梁佩秋的话。
偶尔梁佩秋人还没到,踏雪远远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兴奋地开始嚎嗓子。
其对新主人的喜爱不言而喻,王云仙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原因究竟。
春节后几场雪下过,天气渐渐暖和,梁佩秋得了空骑着踏雪去郊外放风。
踏雪喜欢广阔的天地,每每到了郊外就撒开蹄子狂奔,有时颠得梁佩秋实在受不了,就解开缰绳任它自己撒欢。
它很听话,从不乱跑,到点了就回。
一来一去的时间久了,消息传到巡检司,就连吴寅也知道,镇上来了匹好马。
一日,梁佩秋打马从景德大街上走过,远远看到一行身穿甲胄卫服的官兵在江水楼前整装,为的乃一青年男子,身量其高,长得魁梧有力。
端看这外形,煞是唬人。
那男子显然也看到了她,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扫过她和她的踏雪,继而狂热地落在踏雪身上。
梁佩秋脊背一僵,一丝怪异感浮上心头。
正此时,江水楼里盈盈走出来一名女子,手臂上挽着一只袖珍竹篓,一手提着粉桃色罗裙,露出玲珑小脚,一面抬头冲青年男子唤道:“兄长。”
她的装扮虽称不上有多华丽,但瞧着气质就不落俗。
男子当即收敛心神,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妹妹!”
梁佩秋身子更僵了。
这男子当真反差大得很。
她夹住马腹,吆喝一声,催促踏雪向前走去。
两行人马擦肩而过,那女子恰好抬头,朝她颔示意。
梁佩秋也轻轻点头。
此时她并不知道女子的身份,也不知道未来会和她产生怎样的交集,只命运大抵如此,弄人的同时,也大多伤人。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女子名叫吴嘉,乃是吴寅的妹妹,当朝户部侍郎的小女儿。
甚者,她与徐稚柳还有一段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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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回景德镇的路上,梁佩秋经过一方茶寮,看见里头有几个行脚商正在歇脚。
犹豫了片刻,她翻身下马,进去点了杯茶水来喝。
那茶约莫是陈年老茶,苦涩不说,还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她略尝一口,便放下了碗。
碗也不是什么细瓷碗,勉勉强强算粗陶制成,陶土和瓷土混合着,细细端详还能看出坯土的成分,大抵不是改良后的高岭土。
高岭土要细腻许多,且价格也高。
小小茶寮,买不起上好的瓷碗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