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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洲叹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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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两方一向势同水火,一言不合打起仗来,贺兰明棋还救不救了?难不成指望顾氏大慈悲,允许贺兰军大摇大摆进地界搜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顾家派出的人马也在海上下落不明,两个领头羊€€€€顾加白与左乡月,连着贺兰明棋一起,双方皆是生死未卜,这便意味着贺兰明棋还有一半的生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大堂之中沸反盈天,一只朱砂色的蝴蝶自窗外翩翩而至,落在贺兰破眼前的几案上。

贺兰破停下手上动作,撩起眼皮看向那只蝴蝶。

“小公子,”

底下的人吵得口干舌燥,一个个都是元老重臣,十个揪出来八个都是白须子,这会儿见吵不出个结果,齐刷刷瞄准贺兰破,“小公子倒是给个准话啊!”

贺兰破把案上一排玩具收进手里,起身往堂后大门而去:“今日就到这儿吧。”

说罢便走,步子又轻又快,颇有些像个无心朝政的昏君。

下头一众直着眼睛看他离开,等脑子反应过来,贺兰破早不见了。

九皋园庭院深深,祝神坐了半日马车,这会儿正由容晖扶着,漫步在夕阳余晖里。

深冬时节,桂花谢梅花红,沿途开出一色的艳丽。贺兰破起先还快步走着,离院子越近,蝴蝶多了,他便三两步跑起来。

远远看见前方两个背影,贺兰破放慢度,喊道:“祝神。”

今日天气好,只是北方干冷,祝神里头穿得单薄,外面披了件又厚又重的狐氅,毛领几乎遮住下巴。

他闻声转头,望向贺兰破时先恍惚了一瞬,随即便弯眼一笑,竟低低唤了一声:“贺兰公子。”

容晖悄声儿瞥了祝神一眼,认为这称呼有几分别扭,只是按捺着没说。

贺兰破离得远,没听见祝神的话。

他与祝神遥遥相望,恍然间感到时间在对方身上仿佛水滴划过丝绸般找不到痕迹,祝神在梅树下冲他一笑,仍是十七岁的模样。

他走上前,现祝神手上没抱着暖炉,猜想是来的路上碳烧完了,进府里还没来得及添,才想伸手把祝神抓进掌心暖暖,低眼瞧见自己戴着的皮手套,只会比祝神的手更凉,便又作罢了。

冬日天黑得早,两个人吃毕了晚饭,祝神休息了半个时辰,便要喊容晖扶着自己去绿蜡斋。

贺兰破愣了愣:“你……不在这儿睡?”

祝神揣着明白装糊涂,往四处看看:“这儿?我睡哪儿?”

贺兰破看向自己的床。

祝神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多大的人了,还要我陪着睡?”

贺兰破便沉默了,低着眼沉思不语。

直到把人送出大门,他仍是对着祝神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容晖扶着祝神,离开的路上几度欲言又止。

祝神只看着前方,在容晖第三次偷偷打量他的时候开口道:“有话就说。”

容晖笑笑,硬着头皮开口:“二爷醒来后,像是对小公子疏远了些。”

祝神:“哦?”

容晖:“以往可是……半夜举着灯笼,也要去找他的……”

祝神对着前方没有尽头一溜梅花眯了眯眼:“我能陪他一晚,总不能陪他一辈子。”

容晖更不懂了,因此笑得小心而尴尬:“您这是什么话……”

祝神不言。过了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说:“他七岁跟着我,八岁回家,今年二十了,为了找我,浪费了整整十二年,以后还打算在我身上浪费下去。可等我死了呢?到时他找不到时间的意义,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干什么?总要先学着习惯。”

容晖听了这话,心中简直骇然,可举目一望,祝神神色依旧平平淡淡€€€€像以往同他讨论喜荣华的生意一样,把自己的死也说得如此平淡。

一个人把死看得太淡,并非心胸豁达,可能是生的欲望不强了。

容晖无端惴惴地喊了声:“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