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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知己(第2页)

他们跟李维和赵清道了别,自行离去。

所幸此时天黑得早,赵清满脸是血的样子路人看不太清楚,李维搀扶着他快步向自己家走去,赵清捂着头说:“维姐我没事,小意思了。”

李维心里着急,轻斥道:“全是血!还小意思!”

赵清笑道:“真的没事!对了那三个人为什么要欺负你?”

李维答道:“他们喝醉了,走路不稳撞到我,我叫他们小心些,他们就火了。”

赵清骂道:“妈的,最讨厌这种喝了酒就耍酒疯的虾子,连女娃儿都要打,早晓得多打他们几拳!”

重庆的江湖中最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不管你势力多大,打架多狠,喝得多醉,都不能对女性使用暴力,否则人人都瞧不起你。

李维带着赵清到了自己家,李维外婆看到吓了一跳,颤声问:“维维,这是谁?”

李维答道:“是我同学,刚刚有喝醉的人骚扰我,是他帮我。”

李维外婆赶紧道:“快弄点热水,给他洗一下。”

李维马上从热水瓶里面倒了热水,再加点冷水弄温,仔细帮赵清把脸上头上的血迹清理了,又帮他在伤口上涂了酒精消毒,赵清咧着嘴嘶了一声,笑道:“这比酒瓶子砸下来还痛。”

李维眼睛红红地啐道:“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赵清嘿嘿而笑:“维姐小意思啦,死不了人。”

李维咬着下嘴唇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低声道:“赵清,谢谢你。”

她声若黄鹂轻鸣,赵清听得十分悦耳,嗨了一声,冒了句英语:“myp1easure!”

李维噗呲轻笑:“英语倒是学得好了!”

赵清抬头看了看,家里冷冷清清的全无过年的气氛,问道:“你爸爸妈妈不在家吗?”

李维沉默片刻,幽幽地道:“我爸爸妈妈很早就不在啦……我跟着外婆长大。”

赵清闻言大惊,他本是个天生多情之人,加上喝了酒情绪更容易激动,眼睛顿时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柔声道:“维姐……想不到你命这么苦。”

李维勉强一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努力活着罢了……”

这话从她一个十五岁不到的美貌少女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悲凄之极,赵清鼻子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了出来,李维想不到他外表粗狂,内心竟如此柔软多情,心里感动极了,眼睛红红的掏出手绢帮他拭去泪水。那个年代没有现在的抽纸,很多人都备有手绢。

赵清叹了口气,用手背擦去余下的眼泪,转眸一看,李维外婆正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右手拨着念珠,仿佛屋里就她一个人一样,她其实才五十多岁,可那风烛残年,了无生趣的样子,让赵清不由自主想起很久之前读过的一本《古文精选》,里面收录了《枯树赋》那句“殷仲文风流儒雅,海内知名……常忽忽不乐,顾庭槐而叹曰:此树婆娑,生意尽矣!”

他低声问道:“外婆信佛啊?”

李维嗯了一声:“我外公很早很早就不在了,婆婆就开始信佛。”

赵清本已停下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轻声说道:“人世间怎么有这么多苦。”

他因为自己童年不幸,就特别能共情别人的痛苦。

李维温柔地替他又擦去泪水,低声道:“婆婆以前是空压厂的全国三八红旗手,还去BJ被毛爷爷接见过的。她跟外公感情很好,外公出了事故,走的时候她才三十多岁……她就一个人把我妈妈和舅舅拉扯大,后来又把我养大。”

空压厂是建设厂旁边的军工企业,专门生产坦克的。

李维从不跟人说这些,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的,会跟他交心交肺地说了那么多,赵清被她这话再度催得泪流满面,李维手绢都湿透了,只能用衣袖帮他擦泪水,轻声道:“对不起,不该跟你说这些。”

赵清缓缓地道:“没有,我好佩服她老人家。”

过了半晌他又问:“你爸爸妈妈是怎么走的?”

李维摇摇头说:“算了不要问了,我怕你又哭。”

赵清一把握住李维的手,柔声道:“维姐告诉我吧。”

李维拗不过他,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爸爸也是工伤去世的,那时候我还很小,我妈妈跟爸爸感情很好……婆婆说,情深伤寿,爸爸走以后,妈妈就天天哭,哭了两年,也生病跟着走啦……我其实都不太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只有看照片才晓得。”

赵清一晚上听到这些生死相许,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人为啥子有这么多苦!”

李维也被他勾得泫然而泣,轻拍他后背,柔声安慰道:“赵清不要哭了……谢谢你……”